林秀娟被這一質問慌了神，她眼神躲閃著支支吾吾“那是……你爸想買給我養老的。”
南笙明顯不信“是嗎？”
“當然是的。”
旁邊一道女聲插了進來，林秀娟似是松了一口氣般看向來人。
季語然施施然走過來，手里抱著的花束放在墓碑前，神色肅穆鞠了一躬語氣真誠“叔叔對我們極好，發生那種事情誰也不想的。”
南笙唇角勾了勾，不置一詞。
季語然回過身來勾唇一笑解釋“南笙，我知道你對我們母女有誤解，可是叔叔的死是意外，我們也不想的。”
似是為了增加可信度，季語然復又自嘲“叔叔走了對我們母女來說又有什么好處呢？”
南笙眼眸微動“也許，是有好處的。”她抬眼看向林秀娟淡淡道“比如你們賣了房子所得來的錢，足夠你們母女下半輩子衣食無憂了。”
林秀娟如驚弓之鳥察覺到南笙投過來的視線垂下了頭。
季語然余光瞟了一眼，狀似無奈“這件事怪我，叔叔去世了我媽睹物思人，難免神傷，是我提議讓她把房子賣了出去散散心。”
“你……”南笙沒想到竟是季語然提出的想法頓時擰眉“你賣房子我沒意見，但你不能一聲不吭就把它賣了。”
還失去聯絡……
季語然早有應對一臉鎮定“當時急著離開這個傷心之地，好多行李都來不及收拾就走了，等我們想起告知你的時候才發現沒有了你的聯系方式。”
她眉間微蹙有些無奈“我們有拜托人去你原來的地址找過，房東說你早已經搬走了。”
季語然一番話似有萬般無奈，身不由己。
南笙神色不變，也不知是信了還是沒信。
她不想在南越明墓前討論這些沒有意義的事，該發生的事已經發生了，過去這么多年再來翻舊賬也沒什么用。
地上的紙錢已經燃盡，余留點點星火，一絲青煙裊裊升起。
南笙滅了火站起來，墓碑上的人表情平靜局外人般看著這一切。
逝者已矣，南笙不愿做過多牽扯“陳年舊事，我不想再提了。”
她側頭看向一旁默不作聲的林秀娟語氣平和“不管你是真心，還是假意，謝謝你來看他。”
林秀娟受寵若驚，連連搖頭擺手“不不不，這是我應該做的。”她看向黑白照片里的人眼眶微微發紅“他是個好人，于情于理我都該來。”
話到最后已是顫抖出聲，季語然上前輕拍著林秀娟的肩膀無聲安慰。
南笙轉眼看向遠處，群山環繞水闊河清，這里背山靠水，風景極佳，是一塊風水寶地。
她勾起唇角釋懷般笑了笑，不管如何她們都已經沒有關系了。
“……”
祭拜結束南笙先一步離開，臨走之際，季語然叫住她“宋揚結婚時我在出差。”頓了頓確認一般道“我聽說……你和陸淮在一起了。”
眼皮子跳了跳，南笙抬眼直視著季語然眼露防備。
南笙對季語然的防備不是沒有原因的，到現在她還清楚的記得夜深人靜，那個十七歲的少女不見人前的溫柔曉意，譏誚冷漠“南笙，我也喜歡陸淮，從初中就開始了。”
“本來我以為自己沒有機會了，誰知道你馬上就要去美國了。”少女唇角勾著看起來十分愉悅的樣子挑釁一般“那就怪不得我了。”
沉默無言間，季語然好似也記起了這么一段過往，失笑開口“你不是還記著臨出國前的話吧。”
可不是，她記了十年，一刻都不曾忘記少女清秀的臉上眼角眉梢止不住的笑意。
“那都是年少無知說的幼稚話，當不得真。”季語然輕嘆口氣自嘲“現在想想，當時的自己真是天真的可笑，以為你走了我就能和陸淮在一起了，誰知道他等了你這么多年。”
她語氣真誠不似作假，南笙抿了抿唇輕輕點頭。
對面的人聞言似是十分欣喜“那真是太好了，沒想到你們還能走在一起。”
“沒想到……”
“還能……”
南笙聽出了話外之意，微怔，隨機想到她和陸淮分開了十年，能在一起自是不容易的。
她唇角勾了勾并未說話。
季語然看南笙沉靜的眉眼摸不透她現在的想法，眼神一閃復又道“再怎么說，我們曾經也是一家人，等你和陸淮結婚的時候我一定會去捧場的。”
南笙客氣道“謝謝……”
季語然笑著搖頭，隨即想起什么似的勸解一般“陸淮讓你去美國也是逼不得已，你能理解他也是不容易。”
南笙愣住“什么？”
季語然臉露驚詫“你不知道嗎？”
南笙心頭升起一絲恐慌，直覺告訴她不要問下去，可季語然沒給她退縮的機會。
“叔叔當年找過陸淮……”
“……”
送走了最后一位病人，崔羨摘掉眼鏡疲憊的捏了捏眉心，輕微的敲門聲傳來，崔羨頭也沒抬“進來。”
噠，噠，噠，鞋跟扣在地面上清脆的聲音，崔羨動作頓了頓放下手，眼前一張美艷絕倫的笑臉。
“崔醫生，又見面了。”
柯琳今天難得的沒有化妝，白皙的皮膚近在眼前，崔羨能看到白嫩的臉上細微的絨毛。
她穿著黑色薄款風衣，內里薄薄的一件青色V領打底，露出姣好精致的鎖骨。
微敞的領口露出大片雪白，吸引著人一探究竟。
崔羨喉嚨滾了滾，舌根抵住上顎，手指不自覺搓了搓。
眼前人笑的異常明媚，心思神往間克制冷靜的理智回籠，猶如被人當頭澆了個透心涼，崔羨猛然清醒。
眼前的人看著他，眸子彎了彎，襯得人越發明媚。
喉嚨有些發緊，崔羨扯了扯領結別開眼“你怎么來了？”
嗓音很淡，一副我和你不是很熟的樣子。
柯琳愣了幾息，隨后又扯開笑臉似譏諷“你這是翻臉不認人啊。”
“……”
崔羨擰眉正要開口，柯琳復又諷刺“早知道你這么無情，我就應該讓你被那個女人帶走。”
“……”
一說起這個他似乎也想到了那天發生的事，沉默不語。
崔羨抬眼看向站著的人，金絲鏡片后的眸子視線凌厲看向對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