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瘋了么？”即便大膽如付有，也被趙晟的想法嚇了一跳。

“不，付大哥你想一想。匈人這支響箭并非向我們射來，可見他們沒有發現我們。那就很有可能他們發現了其他的隊伍。”趙晟一臉認真的說道。

“你是說，援兵？”付有皺了皺眉。

“你覺得呢？”

“雖然不知道是不是援兵，但是是我們自己的隊伍，這點不會錯。這片草原上除了匈人，就是咱們大徐的軍隊。與其自己瞎跑，不如早點和自己人會合。”付有點頭贊許了趙晟的想法。

“不過，在此之前，我們得換換皮。”付有指了指匈人的尸體，狡黠的一笑。

趙晟當即會意，兩人立刻找了兩具相對干凈的匈人尸體，扒下了他們的服飾。付有甚至還把十夫長頭上的長翎都插在了自己的頭上，看上去略顯滑稽。

兩人又收拾了些匈人留下的箭只備用，便縱馬向響箭所在的方向馳去。

一路上越走越近，好幾對匈人小隊向響箭方向飛馳而去，而不遠處的喊殺聲也越來越清晰，果然是有人在廝殺。

付有面色凝重，縱馬來到一處高地，俯視而下，只見一處不大的低矮盆地里，一隊數十人的匈人騎兵正和上百名徐軍騎兵混戰在一處。匈人雖然兵少，但有幾只新的匈人小隊加入，逐漸扭轉了不利局面，

趙晟見勢不利，面有急色，當下便要縱馬沖入陣中，卻被付有一把攔住。

“世子，你難道忘了嗎？打仗還是得靠這個。”說著，付有指了指自己的腦子。

“現下雖然敵眾我寡，但差距不大。我軍士卒士氣高漲，一時間不會落敗。”付有沉吟著說道，“如今最要緊的是我們兩個作為奇兵，怎么能發揮出優勢，一舉扭轉戰局。”

趙晟心中念頭急轉，對付有說：“還是放冷箭？”

付有搖搖頭：“敵我糾纏在一起，就算箭術再好也難免傷到自己人。況且，我們只有兩個人，片刻之間難以殺盡敵人。”

“用兵不過天時地利人和，”付有接著說道：“想想我們可以利用哪些優勢呢……”

“兵不厭詐！”趙晟順著付有的思路，突然眼前一亮，說道：“我們裝作匈人，假傳消息，動搖匈人的軍心！”

“好計！”付有不由得點頭贊嘆道，“我會匈語，可以假扮匈人。”

“那邊有一條頗深的溝壑，”趙晟朝盆地西側指過去，“只是現在敵我交戰處是個盆地，隔著丘陵，雙方都看不見這條溝壑，我們可以利用地利之便。我們假裝匈人，把他們帶過去。一旦他們發現不及時，掉進了溝壑。我軍就可以取勝。”

付有的眼中露出了欣許的目光，“不錯，這么短時間就能動腦子。不過，有些細節還要補充一下。我看交戰的匈人服飾，并沒有百夫長以上的將領。我們待會可以扮作匈人十夫長，用匈語告訴他們大軍遇襲，急需救援。把他們引到那條溝壑那里，只是我們過溝的時候要十分小心，不然，自己也掉進溝里，那就可丟大發了。”

“付大哥放心，我從小就隨著父王出城游獵，在馬上睡覺都不成問題。過個溝我自會小心。”趙晟笑了笑，被血跡和污泥覆蓋的臉頰下露出了一口潔白的牙齒。

“事不宜遲，我們馬上行動。再引來別的匈人隊伍就不好辦了。”付有正色道。

當下兩人呼嘯著縱馬朝混戰處而去，付有大聲嚷嚷著匈人的語言，大意是百夫長傳令說某位大人的營帳遭到了徐軍的攻擊，現在緊急調令所有部隊回去馳援。

匈人的軍紀十分嚴格，若是軍人貪戀戰功而罔顧軍令，只怕這草原上再也沒有他們部族的立身之地了。

聽到軍情緊急，幾個匈人十夫長紛紛呼哨，招呼手下撤出戰斗。除了十幾名匈人死戰掩護大部隊撤離外，其余的騎兵紛紛朝付有二人圍了上來。

付有見敵人上鉤，立馬和趙晟帶著匈人朝那條溝壑而去。

隔著一圈小土坡，匈人們并沒有看到那條溝壑，只是不停催促胯下戰馬發力奔跑。翻過土坡，匈人騎兵仍是全力催動胯下馬匹，想要盡快脫離徐軍騎兵。

待得來到溝壑前，已是收馬不及。除了付有和趙晟二人早有防備，胯下一夾，戰馬立刻飛躍而過外，其余的匈人騎兵無不是紛紛跌落馬下，掉入溝壑。一時間人仰馬翻，狼狽不堪。

身后的徐軍見勢大喜，連忙追上前來，砍殺匈人。領頭的徐軍將領雖然身型精瘦，但砍起人來絲毫不手軟。他揮刀帶頭沖鋒，一舉擊潰了匈人最后一點戰意。

見匈人潰不成軍，剩余的幾個殘兵也是頭也不回的一路狂奔而去，付有除下匈人的頭飾，用中原漢話喊道：“我們是云中郡斥候左營第三隊的，你們是哪部分的？”

見剛才突然的匈人竟然開口說流利的漢話，領頭的徐軍將領也嚇了一跳，揮鞭指道：“你說你們是徐人？有何憑據？”

“我是左營第三隊副隊率付有，有營牌為證。”說著，付有掏出一塊鑲銅木牌，丟給了徐軍的將領。

就著火把，那將領瞇著眼睛看了看，道：“我還是不能確認。你們放下兵器，隨我回營再說。”說著，一揮手，幾名徐軍騎兵便圍攏過來。

見付有仍不能取信于自己人，趙晟不免心急，道：“我乃欽命鎮守云中的鎮北將軍秦王世子趙晟。”

聽了這話，那徐軍將領一驚，道：“你說你是世子，又有什么憑證？”

趙晟更不答話，用衣袖抹了抹臉上的血污。只見火把照射下，一個清秀的少年面龐露了出來，只見他面如冠玉，劍眉朗目，眼神堅毅，神情凝重。

徐軍將領急忙讓手下掏出一張畫像，對著畫像細細看了片刻，和手下交流了一下眼神，點了點頭，便下馬單膝跪地，道：“末將云中郡左旅左營副校尉俞思圓。奉王爺之命，接世子回營。”

“父王這么快就知道了？”趙晟也吃了一驚。

“此處不是說話之地。世子還是快快隨我回城，我們路上再說。”俞思圓抬起頭，神色焦急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