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夜蒙了，情急之下竟淡定了不少。她緩緩回頭，看抱住她的轉化人，得出了一個感悟。

她可真好看。

轉化人嚶嚶地哭，那個梨花帶淚，楚楚動人。陸夜便學著她哭，可真是……天崩地裂。

若不是柳修及時趕到，她和復制人要哭個天荒地老。

柳修瞧著她沒出息的樣子，絲毫不能同沉寂驕傲的陸夜聯想到一起。

他第一眼便認出了哪個才是真的陸夜，復制人依舊抽搐著肩膀，吸引他的目光。

陸夜用手簡單粗暴的擦了擦眼淚，洋洋自得地溜達柳修后面，將他往前推了推。

他回頭問她，“做什么？”

陸夜吸著鼻子，委屈地道，“自是教訓她，不過別打臉，我要留著欣賞。”

柳修沒忍住，笑了出來。她覺得他笑的是天底下最好看，央求他再多笑一會兒。

他蹙眉望著她，陸夜的小手垂放在胸前，衣角被揉搓的成了一塊爛布。

清除了復制人后，他對今天發生的事情深感頭疼。現在的陸夜毫無法力，更是膽小怕事，若再出現危險他可能每次都出現？

深思熟慮整晚，覺還是將她送回永夜城，交給陸行舟照顧更為妥當。

永夜城消息封鎖極嚴密，即使黑云壓城，外界全然不知。

他并不知曉永夜城岌岌可危，因此送她到城門口時后悔了。陸夜是被騙來的，他說要帶她出去玩。

她一路高高興興，見著什么都覺得喜歡。當她捧著一灘小玩應站在城門后，同樣后悔了。

門是敞開的，坑坑洼洼已經殘破不堪。邊角處生了一枚枚野花，草長到膝蓋那么高。

麻雀跳著在草里覓食，陸夜好奇的過去看它，飛走了。

她頓時沒了好心情，這怎么算是出來玩，這樣一個荒涼的景象著實提不起興趣。

柳修一直站在城門口往里望，都是這番景象。整整一上午，他坐著看陸夜追麻雀玩。

她跑的出了一身汗，麻雀沒抓到一只，疲累地靠在了柳修的肩膀上。

陸夜想了好久，猜不出他是出于什么目的才帶她來這玩的。她想他是不喜歡她，特此來表達厭惡之情？

陸夜有些困了，接二連三打了哈欠，奇怪的是這次柳修并沒有急著帶她回去睡覺。她試探性的問了問，“你不開心嗎？”

他微微垂下眼眸，隨后沖她笑了笑，站起來。“咱們回去休息。”

今日的柳修很反常，笑著問陸夜如果她還有一個親人怎么辦？

陸夜喜笑顏開，她不知道有親人是什么滋味，因此對這個問題十分的感興趣，同他講了一大堆要和親人做的事情。

柳修哄她吃飯，“你的親人可能死了，你會如何？”

陸夜到口的飯盡數吐了出來，張嘴想了想，嗚咽道，“你說的是可能死了對不對，沒確定之前，我會一直尋他的。”

柳修不忍心再傷她的心，便越過這個話題，指了指桌上吐出來的飯菜。

“這可是你自己吐出來的，自己收拾。”

陸夜看都不看，滿臉的不情愿，滾回床上將自己蒙起來。

他不依不饒地輕輕掀開，認真同她說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做，還威脅著不收拾好便要打手板。

陸夜絕大多數很是膽小，唯獨在柳修面前撒嬌耍賴，不肯依從。

她想他絕對不可能打自己手板的。

可當柳修手里拿著戒尺坐到她面前時，陸夜服從了。

她日日被叱令洗碗擦地，還要抽出時間練柳修教她的法術。要檢查的，陸夜一想到這個便十分憂愁。

陸夜的憂愁一直持續到佳會節，慶祝新的一年，祈求平安富足。

柳修因過節給她放了長假，陪著到處買一些女孩子家的玩意。

這幾日討論熱度最大的，不是新年佳會節，柳府的府邸隔三差五便要被燒毀一座，已然成為了百姓津津樂道的下酒飯。

陸夜聽到最多的，是府中的奴婢又在呼喊著走水了。柳修依然當府邸和他沒有半分關系，只要火不燒到他的身上，保準眼都不抬。

陸夜自己打了幾桶水，放在臥房最容易提拿之處，萬一突然著了火，她好自救一下。

柳修進她屋內著看了看，覺得不大好看，又給撤了。

陸夜抱著木桶不讓他清理走，柳修嘆了一口氣。

“不用怕，我不會讓你受傷的。”他嘗試著往外拽，沒拽動。

木桶一個個被擺回原位，陸夜哭著擋在它們面前，任憑柳修怎么勸說都沒有辦法。

他瞧著她哭的傷心，給她摘了一株仙草，總算安靜了。那幾個木桶，也原封不動地立在陸夜屋內。

日頭一天天足了，也愈來愈熱。陸夜悶在臥房里，吃吃睡睡，睡睡吃吃，長胖了不少，

她正朝著一個肉墩子的速度增長。

府內只剩了幾座睡覺吃飯的屋子，卻毫無有靈的信息。她如往常一般靠著柳修小鼾，耳邊又回響起了有靈起初對她說的話。

‘她是奴，生生世世為奴。’

陸夜正身和柳修保持了距離，有靈的話總在她迷失的時候出現在耳邊，她每在這個時候便會想離開他。

柳修看她方才還在很愜意，這回卻一本正經地跪坐著，也不同他說話，打趣道，“又做什么壞事了，離我那么遠。”

陸夜臉色很難看，腦海里那個聲音一直在重復。她強忍著痛苦，腦袋上被敲了一下，沒崩住，哭了。

柳修抓過她的手，將她的頭埋在他的胸里，拍打著她的背。

“我雖不喜歡看人哭，但你也不用強忍著，我愿意哄你一生一世。”他笑道，“最近你倒是長了許多肉，看來是我養的太好了。”

屋子角落起了灰煙，順延到一大片墻壁，漫上房梁，一時間包裹住了整個屋子。

嗅到味道的陸夜在柳修懷里抖了抖，他抱緊她，用茶水浸濕了手帕給她捂住口鼻。

火在他們四周圍成了一個圓圈，形成了偌大的火墻，若不是有柳修的仙法撐著，恐怕早就被燒的一干二凈了。

陸夜意識到，這火不是一般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