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胸口好疼……”悠然慢慢扶著墻一步步走上樓,回過頭看到慕容清川像個沒事人一樣坐在那里,圍著一桌子素菜吃得津津有味。
“悠然姑娘,我說了你需要我的照顧,既然你說不需要,就怪不得我袖手旁觀了。”
“鬼才會喜歡你,哼。”
悠然轉(zhuǎn)過身就走,被慕容清川從身后輕輕拍了拍肩膀,記憶里這個一襲白衣的男子笑得可真是好看,他雙手捧著茶站在她面前,臉上是真誠而溫柔的模樣,翹起的嘴角都帶著卓然不凡的風(fēng)度,悠然恍惚間,懷疑莫非是師父回來了?一時激動的淚水奪眶而出,喊出師父再一看卻不是記憶中那個溫柔體貼無微不至的男子,如果一開始不抱希望后來便不會失望,這句話放在人身上是再適合不過了。
他心疼她的時候,連肋骨都是軟的,一個微笑便能把她融進(jìn)他的懷抱中,一陣清風(fēng)在她的耳邊傾訴他的悠悠情思,幾經(jīng)歲月證明他是這世上最愛的人,眉目深情昭昭如星辰之行,聲音朗朗舉止溫柔唯恐傷害到她的發(fā)絲,繚亂的氣息都是她熟悉的溫柔。他離開的時候,連劍鋒都變得決然,瞬間的鮮血染紅了往日她最喜依偎的懷抱,一雙深情而絕望的眸子觸目驚心的淚到死不忘告訴她,他是真的愛她就像愛著數(shù)不清的年月里自己那單獨(dú)孤寂的影子。
“師父……”認(rèn)輸吧,她閉上了眼睛,無聲的淚水終于在唯一的依靠離開以后學(xué)會了安靜,連悲傷都不敢大聲說話,憐憫同情都是自己的,往日的熱鬧時光卑微到塵埃里隨風(fēng)飄散,師父不在了,她該明白自己應(yīng)當(dāng)學(xué)會安靜,像透明的空氣般無聲無息活下去。
慕容清川不知道要怎么安慰悠然好,輕輕拍著悠然的肩膀,寬大的手掌撫過她的后背,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突然被她用力推開,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了。
“悠然姑娘,我不是你師父……”
“我當(dāng)然知道你不是我?guī)煾福瑤煾杆懒耍行┫矚g滿口仁義道德禮智信唯獨(dú)無恥的色狼還活著。”
悠然直白的話如針一般扎進(jìn)慕容清川的后背,他也不想看到她了,轉(zhuǎn)過身心情也許會好一些:“既然我無恥,你便去找你師父吧,我們各走各的,你師父最善良最講仁義道德禮智信了,既然你師父已經(jīng)死了,你還要我怎樣?”
“慕容公子,我們就此分開吧,我要去找小狐貍,我們不到黃泉不相見。”
“悠然姑娘,外面兵荒馬亂,你的小狐貍已經(jīng)死了,你不要命了嗎!”
“小狐貍已經(jīng)死過一次了,又活了過來,我的小狐貍不會死的。”
悠然的話把慕容清川驚住了,慕容清川尋思著:“莫非那是只妖狐……”
悠然脫口而出:“我的小狐貍是狐仙,我?guī)煾甘窍墒ィ氵@個色狼才是妖孽。”
話說出口,悠然把自己震驚了。空氣凝固著,慕容清川等著悠然的話,悠然用手捂著額頭,一臉茫然恍恍惚惚若有所失:“我的頭好疼……我不記得了,我想不起來了……”
慕容清川追著問:“悠然姑娘,你剛才說,你師父是仙圣?”
“好像有人和我說過這句話,也許是我說的,我想不起來了。”
“我?guī)煾冈f,仙圣是修仙的最高境界,靈魄進(jìn)入玄黃之境往古來今四方上下,換句話說,如果你師父是貨真價實(shí)的仙圣,當(dāng)與天地長存壽命無盡,又怎么會死呢?”
悠然抱著一絲幻想問:“師父把仙劍插進(jìn)了他自己的胸口中,他還會活著嗎?”
慕容清川想了好一會,亦是頭疼得很沒有思緒:“若你師父是貨真價實(shí)的仙圣,他想讓自己死也無人能擋,他想讓自己活過來也難說,悠然姑娘,你既然有師父便有祖師爺,你可記得你祖師爺是何方神圣?”
“那是上一世的事情了,我不記得了,慕容公子,我要去找?guī)煾负托『偅覀冊僖膊灰姟!?/p>
“悠然姑娘,我要勸你,外面兵荒馬亂,只有客棧里是安全的……”
“不見。”
悠然頭也不回轉(zhuǎn)身就走,強(qiáng)撐著走出客棧門口,心想著先找到小狐貍再找?guī)煾福蜷_門卻是黃沙茫茫滿地狼藉說不出的詭異,踏出一只腳踩中些柔軟的東西,低下頭一看卻是一條被黃沙裹住的斷臂。
悠然驚得大叫一聲,慕容清川拿起桌上的劍緊隨其后,大聲呼喊著:“悠然姑娘,悠然姑娘你等等我,這地方鬼城似的詭異,街上不安全,說不定我們一不小心就迷路了……”
一步踏出客棧門口,慕容清川循著悠然的背影,留心觀察著周圍的環(huán)境,小心翼翼避免踩中路邊的尸骨,嘀咕著:“這地方真是詭異,不過一天便似黃泉路般黃沙茫茫怨氣彌漫,莫非中了什么詛咒……”
果然迷路了,慕容清川拉住悠然的手,眼中的謹(jǐn)慎把悠然也嚇住了,慕容清川悄聲在悠然耳邊說:“悠然姑娘,如果這座城被詛咒了我們是無論如何也走不出去的,一路走來黃沙彌漫怨氣重重遇不到一個活人不像人間,你在此處等我,千萬不要走動,等我飛上天看看地勢。”
悠然抬起頭,慕容清川凌空而起,閃著寒光的劍鋒在漫天黃沙中劃開方向,一眼望去但見一條條死巷如迷宮般婉轉(zhuǎn)回旋看不到盡頭,濃密的黑云隨即撲來,一只雪白的狐貍從眼前一閃而過,慕容清川慌了神,重心不穩(wěn)差點(diǎn)摔落在地。
悠然迷茫地望著空中的黑云,伸出一只手捉住一縷稍縱即逝的云煙似曾熟悉的觸感,對著空氣自言自語道:“師父,是你嗎?師父,我是悠然,師父師父師父師父師父……你在哪里?”
慕容清川喊道:“悠然姑娘,那是怨氣,那不是你師父,切莫上前……”
悠然追著滿天的黑云跑:“我知道師父有怨氣,師父被魔王附身了,我可憐的師父死不瞑目……師父師父師父師父,你在哪里?師父,我是你的小悠然啊,師父……”
慕容清川十分驚愕,重重疊疊的黑云很快密布了這座鬼城的上空,慕容清川心覺怪異,看著悠然捂著胸口的傷向一條死巷跑去,那里似乎站著一個大魔頭:“悠然姑娘,不能去那里……那里站著一個大魔頭,應(yīng)該就是魔王了……”
慕容清川已經(jīng)無法阻擋悠然了,悠然跑得沒了力氣,氣喘吁吁扶著墻慢慢往前走,長長一條死巷仿佛無限縮短,被一堵老舊的墻擋住了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