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何天使過性子之后，我又頭腦清醒，繼續站好咖啡師的崗。閑下來的時候，我開始觀察來來往往的人群。我覺得這樣有益寫作，一個奇怪的契機可能就成為小說中的故事、情節。

作為一個小說家能給出的忠告就是：千萬不要同作家做朋友，盡量離他們遠一些，不然你會被他們寫進小說里。

在咖啡廳，作為員工，我每個月也可以免費享用公司10杯咖啡或者其他飲料。其實，你免費喝11杯也沒關系，老板才不會無聊去查監控；我相信，也會有那樣“無微不至”的老板存在。老板把這點寫在員工手冊上，不過是想體現出作為公司咖啡師可以享有的福利罷了。

一個月一共才上15天班，除去生理期那幾天，我差不多可以每次上班都能有喝免費咖啡的機會。有時也可以與同事換班，可以連休幾天，這樣湊個假期倒也不錯。

我試著把一切都往好處想，盡力使自己不要成為“怨”婦。

我給自己做了杯拿鐵，我的拉花技術已經有所進步了，不像之前，只會簡單的心或者升級點，玫瑰花。拉花練習原來可以不浪費牛奶，這是我如今的師父教我的，用點洗滌劑同樣也可以達到練習效果。等練熟了，再用牛奶，也不至于太浪費。

我的師父比我年輕幾歲，她知道我年齡的時候還覺得有些意外，她以為我同她差不多歲數。也許是我長了一張稍顯年輕些的臉，也許只是她的嘴比較甜。

我欣賞自己剛用牛奶“畫”出來的蝴蝶，右邊的翅膀有點變形，不過不仔細看也看不大出來，我還沉浸在自己的“作品”中的時候，卻突然聽到背后傳來一聲，“你好。”

我趕緊放下手上的咖啡杯，轉過身微笑問好。

“想要來杯美式。”

“好的，稍等。”我在收銀機上操作著。

他付了錢便找位置坐下。

我又轉身做咖啡，瞄到自己那杯咖啡上面飄著的“蝴蝶”，又不由得眉梢上揚。

“很好看。”是熟悉的聲音，還是剛才的那個人。

“哈，謝謝。”我立刻轉身看他，“咖啡馬上好，我會送到桌子上。”

他笑，“我不是來催咖啡的，只是想問問你，聽說這里的書可以借閱是嗎？”

“是的，不過要先辦會員卡才可以。是儲值卡，充值多少就是多少；憑會員卡一次可以免費借閱五本書，可以借足15天。另外，飲品餐點還可以打折。”我向他介紹著我們的會員服務。

其實公司對于我們推銷辦理會員卡也有獎勵，不過我不善言辭也不愛推銷，從來不會主動向客人提起會員卡服務。不過店里也放有宣傳單，有人看見又感興趣便會主動問及。

他點點頭，“挺好的，我考慮一下。”然后他又去書架上翻書。

我便繼續做咖啡。

我沒有看到他之前坐下的位置，便找到書架旁的他，問他咖啡要放在哪里。

他指了指他旁邊的桌子，“就這兒吧，謝謝你哦。”

我搖搖頭，仍舊面帶微笑，“不客氣，應該的”，一邊便放下了咖啡。

他從書架上拿了本書，便坐下來，他先喝了口咖啡，才翻開書。

我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終于喝上自己給自己做的那杯好看的咖啡。“蝴蝶”

漸漸被我毀壞，不過仍舊保留大致的形狀，它留在杯底，我用眼神跟它道別，然后用清水把它沖入了下水道。嗯，真殘忍。

我刷洗著剛才客人用過的杯子和餐盤，手上動作已成機械式，同事說，有地方咖啡師無需做清洗工作。我的確不愛刷碗，因為總覺得手上油膩膩，即使帶上手套仍舊覺得。不過，在這里也不會用到油，所以對刷杯子也沒有覺得特別抗拒，除非水槽堆滿的情況。

吧臺是開放式的，前后都有擺放桌椅。剛點了美式咖啡的那個男人站到我對面，“我決定辦張會員卡。”他說。

我放下手中的咖啡杯，用毛巾擦干手上的水，“好的。”

我便問他手機號和姓名，在電腦上幫他登記辦理。他一下子便充值了1000，大概夠喝三四百杯咖啡了。我的工資也可上漲，這個月我可以拿到提成60塊。

“今天要借書嗎？”我問他，一邊將卡遞給他。

“嗯。”他點頭接過去。

他似乎話不多，我也不知道要說什么，只是說“好”。他便又回書架旁。

我用清潔布擦干凈剛洗好的杯子上面的水漬，不然若待它自然干之后會比較難看，看起來不干凈。我把杯子整齊地擺放在咖啡機上面，那地方溫度極高。只要咖啡機開著，上面便是熱的。

那位男士五點多的時候又來到吧臺，他已經選好了三本書，打算借閱。我便幫他登記到借閱系統里。

“可以借閱15天，如果看不完還可以續時長，可以現場續時長或者打電話給我們也可以，店里的電話已經印在會員卡上面了；可以續三次，每次5天。”

“如果不續時長會怎樣？超過15天的情況下。”

培訓的時候也沒有講過這樣的問題，我被他問住。

他笑，“我開玩笑的。你們會有提醒嗎？就是快到期的時候，萬一什么時候忘記了。”

我有些尷尬，總歸我太不專業了。“會有提醒的，提前三天會有提醒短信。”

“不錯。你是剛來的吧，這家咖啡店？之前沒有看到過你。”

我笑，“我在這里工作一個月了。”我也不知道一個月算不算剛來，只好回答他大概時間。

我把那三本書裝進紙袋子里，遞給他。

他拎著袋子，“謝謝，再見啦。”

“再見。”我面帶微笑目送他出店門。我納罕，過去這一個月也沒在店里見過他，他倒一副常客的樣子，他才奇怪呢。

我轉身立刻去查手冊，想確定是我自己忘記了還是手冊里根本沒有寫那一條。

倒不是記憶出現偏差，不過，我也應該隨機應變的。

我收拾了他坐過的桌子，卻發現他把東西落下了。應該是他的，這座位今天也沒有坐過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