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腦袋有些昏沉沉的。屋子里安靜極了，床頭的電子時鐘告訴我已經九點多了。

我倚在床頭，看到眉哥趴著對角的位置，他閉著眼一動不動。

我想起來，應該帶他去體檢了。本來前幾個月的時候就有計劃，因為忙著戀愛與工作，便忘記了。

“眉哥。”我輕聲呼喚他的名字。

他仍舊沒有動。我便沒再打擾他。閉著眼睛在床頭靠了一會，便起床洗漱。

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我的臉色看起來有些憔悴。我用冷水洗了臉，又上了妝，表面的憔悴便被遮掩。

我把眉哥裝進他專用的箱子里，一開始他有些抗拒，但他又拗不過我，只得妥協。我會同他講道理，也不管他聽不聽得懂。我很少帶他出門，我知道他也不愛出門。我也不愛帶寵物出門，所以我才更喜歡貓。

我拎著眉哥便出去，在小區門口打了車，去我們常去的寵物醫院。

寵物醫生給他做了常規的檢查，并沒有花很多時間。眉哥一切正常，健康著呢。

我又拎著眉哥，準備回家。我知道陳皓還在等我，我想了想，在寵物醫院前徘徊許久，最終決定去聽故事。

誰叫我那么愛聽故事呢？我為自己開脫。

眉哥早就想要回家了，我知道；會盡快的，我在心里對自己說。

我去了CA咖啡。還未進門，我就在門口的陽傘下，看到陳皓。他原來坐在室外的位子等我。

他看到我，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的樣子，他接過我手上的箱子。“這是你的寵物？”他問。

我點頭，“嗯，是只貓，叫眉哥。”

“名字很有趣。我也覺得你的氣質跟貓咪比較契合。”他說，然后又問我，“吃午飯了嗎？”

我搖搖頭，“還沒有。”眉哥剛才在寵物醫院吃過貓糧，應該也還不餓，還能陪我在外面折騰一會。“你吃了嗎？”

“還沒呢。想吃什么？”

隔壁就是殘影，“就在這里吃點吧。”

“OK。”

我想到眉哥，“算了，還是不吃了。你餓嗎？”

“還好，不餓。不吃東西的話，那點杯喝的？”

“拿鐵吧。”

我們坐到室內的位置。他把眉哥放在椅子上，然后便去點餐區幫我點了咖啡。

“還有點意外呢。”他在我對面坐下，“突然不知道要怎么開口了。”

“你不是要講講你的故事？”我提醒他。

他看了看我，然后露出笑容，“其實我們是校友。”

這下輪到我覺得意外了。

“只不過我比你大兩屆。”他接著道，“你大概也曾好奇過，為什么我知道你喜歡看書？那不過是因為我從前就認識你。差不多從你進校的時候，我就知道你了。你喜歡看書，這不是我猜的，是我觀察到的。我常常在圖書館看到你，每次你都在專注看書。我知道你喜歡看福爾摩斯、喜歡看亦舒，也喜歡看簡奧斯汀。你寫過劇本，參加過校園劇本大賽，還拿了二等獎。”他停下來，看了看驚訝到說不出話的我。他聽到服務員喊道，“陳先生，你的拿鐵好了，請來取一下。”他便起身去取咖啡，然后放在我面前。

他又開口，笑得有些無奈，“那時候你也有男友。”

我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不好意思看他。

“我向朋友、學弟學妹打聽過你。那時候的我比較慫，也什么都沒有；所以不敢主動搭話，不敢表白；那時你又有男友，我也知道你們青梅竹馬，所以也不想破壞你們的感情，也知道你們感情基礎深厚，大概也是撼不動的。這次我再遇到你，我不想再放過這次機會。”

“只是可惜，我似乎又晚了一步，”他在心里說。

“所以你也許覺得我有些煩，不懂得知難而退，還依舊想要粘著你，你大概覺得我很厚臉皮吧？”他看我。

我有些尷尬地搖了搖頭，“沒有。”然后又低頭捧著杯子喝咖啡。眉哥一直很安靜，我想他大概是在箱子里睡著了吧。

“縱使生活愛跟我開玩笑，哈哈，”他輕笑兩聲，“不過，這次我不退縮了。縱然我沒有占有時機的便利，但我還是要爭取這一次。”

“對不起，”我也不知道我還能說什么。

他笑，“你說什么對不起，你沒有什么對不起我的地方。”

我不過是替他委屈，生活總跟他開玩笑。我找到話題，“你怎么知道劇本的事？”

“那時候我是話劇社的，我是那次活動的評委之一，所以我看過你寫的劇本。”

那我拿到二等獎不會也是他促成的吧？“那不會是你——”

“放心，憑我一己之力也不能把你送到第二名的位置。我也不是那樣不分場合的人。要是我有那樣的想法和能耐，肯定會送你到第一名。”

“寫的不好。”我說。

“嗯，怎么說呢，還是有點青澀吧，比第一名是要差點。”這樣的時候他依舊能開出玩笑。

“那天我在書房看到你，意外又驚喜。我沒想到我還有機會再見到你。所以那天我故意把手表忘在桌子上，是想要你發現的時候會來聯系我。不過我忘了你們會用公司手機。但也沒關系，至少能讓你聯系我，或者說，至少是能開始注意到我吧。”

我又開始低頭喝咖啡。

“那，我的故事就講完啦。”他的語氣聽不出他的情緒，似有幾分釋然，也似有幾分失意。

我抬頭看他。

“你的咖啡也喝完了，我送你回家吧，你的眉哥大概也不喜歡在外面待太久。”

“你怎么知道？”

“貓都不愛出門，”他說。

他的車子就停在附近，他提出送我和眉哥回了家，我也沒有拒絕。他送我們到樓下，也沒想要上樓，我也沒有邀請他。

“謝謝，”我說。

他笑著擺了擺手，然后便發動車子離開。

我盯著車子離去的方向，呆呆在原地站了半天。每天不耐煩發出一聲“喵”，我才回過神，便拎著他上樓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