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一小時后，陳皓托著一個飯盒進來。那時，我的肚子已經咕咕叫了好幾聲。所以一見到了他，我便立刻迎上去。

“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見到我多開心呢。可我心里清楚啊，你這是為著我手上的飯。”

我被他逗笑。

“不好意思，久等了吧？”

我注意到他手上的飯盒不是一次性的。“你這飯盒哪里來的？”

“剛才去買的。”

“啊，那多不好意思。”我就不應該讓他幫我帶飯。

“一次性飯盒對健康不好。”他說著，把飯盒放到我常吃飯的桌子上，“吃吧。”

“多少錢？還有這飯盒？”

“見外了。”說著，他便走到他自己的位子。

下次絕對不會讓他幫忙買午飯了，我一邊揭開飯盒，一邊在心里對自己說。

看起來，連筷子和勺子也是新買的。算了，不管了，先填飽肚子再說吧。我便大口享用著午餐。

飯后我洗干凈飯盒，裝在袋子里；又做了杯咖啡，一并給陳皓送過去。

“你還是見外了。”

“多謝。”我放下咖啡，也放下裝著飯盒的袋子，便回到吧臺。

他沒有跟過來。他喝了咖啡便拎著自己的東西走了。那晚他沒有再來書房，等我下班。

不過，何天倒是來了。那時候快九點鐘了。我正在操作閉店前的一套流程。

“你怎么來了？”因為他也沒有提前說，會來接我下班，所以我覺得有些奇怪。

“我剛才碰到了陳皓，跟他聊了一會。”他答非所問。

“你們見面聊什么？”

“你之前跟他約會見面的事。”

“啊？”對了，之前的事我還沒來得及跟何天說起。“什么約會？一起坐了會聊聊天而已。他跟你說什么了？”

“沒說什么。”

“哦。”說了跟沒說一樣，“走吧。”我推他出店里，然后鎖上門。

“去哪？去我那兒？”

“嗯，去你家。”

我們坐在出租車后座，有些安靜。

“你們真的什么也沒聊？”我還是抑制不住想知道他們能聊些什么。

他沉默著。

“有一天你會不會愛上他？”直到下了車，他才開口，卻是這樣的一句話。

我簡直不知道能說什么。我推他，“你瘋了。”

他又沉默了。

“我本來是要跟你說我跟他見面的事的。”我說。

小區里面燈光有些昏暗，我們肩并肩走著。

“其實沒關系，我早就知道他會堅持的。我也沒有怪你的意思。”

“那你為什么要說那樣的話？我不喜歡。”我翹著嘴，喉嚨處似被什么堵住。我感覺自己快要流眼淚了。我真脆弱，真容易就掉眼淚。

“小傻瓜，你又胡思亂想了。”他卻笑著摸我的頭。

我推開他的手，“你有病！”他的話叫我覺得生氣，“是你先說那樣的話，還要說我胡思亂想！胡說八道的不是你嗎？”

他一把抱住我，“冷靜。”

旁邊有人經過，我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想要推開他。

他順勢松開我，然后牽著我的手，“上樓，回家。”

“回什么家？那又不是你的家。”是，我是腦子壞掉了，我怎么能說這樣的話？

他看我一眼，“好吧，那就回我的宿舍。可以了吧？”他樓主我的肩膀。

他竟然沒有不高興，我不禁慶幸，還好他比較包容。“我開玩笑的，”我說。

“不怪你，是我用詞不準確。在作家面前，是該要注意用詞的。”

哎呀，這下我更想哭了。

他拿鑰匙開門，我們進了屋。

“我不好，我一點都不好。”有時，我真討厭我自己。

“小傻瓜，你真的很傻耶。”他卻看著我笑。

“那天我見陳皓，他說他有故事。我是去聽故事的。”我跟何天轉述了陳皓講的故事。

“哇，情種啊。”他感嘆，“這下你是不是很有心理負擔？”

我噘著嘴看他，什么也沒說。

“其實我們今晚也就是聊了這些，他也跟我講了這段故事。他大概是想要去看你的，正巧我也要去接你，我們在咖啡廳外面碰到了，我提出聊一聊，他也沒拒絕。沒想到，他喜歡你喜歡了這么久，有沒有十年了？”

“才沒有一直喜歡呢，他有過女朋友，只是最后沒能走下去而已。”我糾正他。

“你這么在意嗎？”

“才沒有才沒有。”我反駁，伸手去掐他腰上的肉。

“好好好，我知道了。你不在意他，也不在意他是不是一直喜歡了你整整十年。”他求饒道。

我不覺得他是真的在求饒，倒是從他的話里聽出別的味道，所以仍舊去揪他。

他一把把我抱起來，因為發力過猛，踉蹌了一下，我們一起摔倒在沙發上。

我笑他，“是不是最近缺乏鍛煉了？”

“你說什么？！”他翻轉身體，趴在我身上。

“沒說什么。”我說。

他直直盯著我的眼睛。

我伸開手掌擋在他眼前，嘴上說道，“我是說，我累了，覺得困了。”

他移動自己的臉，嘴唇落在我的手掌上，輕輕吻了一下。

我便縮回了自己的手，眼睛便又迎上了他的目光。

他的嘴唇又湊近，落在我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