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風中，伸手想攔出租車，卻一個個都已經載客。終于有車子在我面前停下來，卻不是出租車。

車窗降下去，我看著一張熟悉的臉，卻也是很久不見的臉。

“呂弋弋，真是你，我還以為我看錯了。你怎么大半夜一個人站在這里？”是陳皓。

我擠出微笑，說，“我在打車。”

“上車，”他說。

也許是天氣寒冷，我的手快要凍僵，所以并沒有拒絕，我坐到副駕駛上。

“你哭過？”他小心翼翼地問。因為也許是我濕紅的眼睛，也許是我臉上沒有擦去的淚痕，也許是我變了調的聲音。

我沒有說話。

“吵架了？”

我亦沒有回答。

他便也不再問什么。“沒換地方吧？”他指我的住址。

我搖頭，“沒有換。”

“書房咖啡店關門了。”他說。

“對，被迫停業，店已經搬到別的地方去了。”

“那你現在在哪里上班？”

“在朋友店里。”

他見我似乎不想多說，便沒有問地址。

“今晚謝謝你。”我才沒有更慘。

“沒事，碰巧路過。”

我下了車，然后上樓。

我怕打擾到妍睡覺，所以輕聲開了門。屋子里一片漆黑，我以為妍果然已經睡覺。剛想進屋的我，卻聽見了喘息聲，我明白過來，我立刻又輕聲關上門，坐電梯下樓。

陳皓的車竟然還在樓下。

“你怎么下來了？”

“你怎么還沒走？”

我們同時問。

“能不能送我去酒店？”我又問。

他看看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不過他還是點點頭，“上車。”

還是車里溫暖。

他的車往我熟悉的地方開去。

“這里有酒店？”我問。

我們經過書房咖啡店舊址。

“我帶你去我家。你這樣子，我不放心。”他說。

“不合適。”

“沒什么合不合適，我家里房間很多，你想住哪間就住哪間，我不會打擾你。睡覺的時候把門鎖起來就可以。”他語氣似不容我拒絕。

我沒說話，心里仍舊猶豫。

“放心，我不會趁人之危。好歹我也是個正人君子，不要把我想的太壞。”他又說。

“我沒有那個意思。”

“那你是希望我做點什么？”

“沒有，不是。”我都忘了他前一句說的什么。

“別緊張，我開玩笑的。”他停好車，“下車。”

我便解開安全帶，下了車。我跟在他后面進了電梯。

他的房子的確很大，他指著幾個方向，“那三個房間，你想住哪一間？”然后又指著一間開著門的房間，“我平時睡這間，你要是想住這一間的話也可以。”

我隨手指了另外的一個房間，“這個吧。”

他便帶我過去，“那就這個。”他開了房間的燈，“想喝水的話，廚房里熱水冷水牛奶果汁都有。”

“好，”我點頭。

“要是想喝酒的話，也有。”他笑。

“不用。”

“好，那不打擾你睡覺了，早點休息。”說著，他便轉身走開。

我便關上房間的門。

我看到里面有一扇門，我便打開，原是個小浴室。

我便洗了把臉。

這時，傳來敲門聲。我匆匆用手抹去臉上的水，便去開房門。

陳皓一手端著杯牛奶，一手拿著睡衣和毛巾。“先把這杯牛奶喝了。”他伸手遞給我。

我下意識地接過來，牛奶還是熱的，應該是他剛剛加熱過的。

“你選的太巧，這間房間帶浴室。所以呢，你可以放心地洗個澡，這套睡衣是我才買的，還沒有穿過，對你來說，大是大了些，但只能叫你將就一下了。我家里也沒有女孩的衣服。”

他最后一句是想說明什么。“謝謝。謝謝牛奶和睡衣，也謝謝你收留我。”

他看著我。

我便推他出去，然后關上門。

他在門外喊道，“牛奶趕緊喝了，不然一會就涼了。還有——”他頓了頓，“晚安。”

我喝了牛奶，然后進浴室沖了澡。

那晚何天竟然也沒有發信息問我，有沒有安全到家。我躺在柔軟溫暖的床上，心里卻覺得寒冷。我想不通，到底是為什么，何天會這樣對我。他不像是因為于家對我太好或者是我會比他富裕而敏感脆弱的人，至少我們認識的時候他不是那樣的人；難道我最近花太多時間在咖啡店里而有忽略到他，他才不開心？我實在不知道原因。

我感激陳皓并沒有多問我什么。我哪里想到有一天會被男友和女友一同留在門外。我也沒有想到我同陳皓會是在這樣狼狽的情況下再見面，也沒有想到我此刻竟然躺在他家的床上，還穿著他的睡衣。

我睡不著，便起來在屋子里面走，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就走出了房間。

客廳里亮著微弱的光，我以為陳皓有留燈的習慣。卻不想，我聽到他的聲音。

“睡不著？”他問。

“啊？喔。”

他從沙發那邊探出頭來，他指指手上的筆，原來他剛才去撿電子筆。

“這么晚還不睡？”我問。這時已經將近夜里兩點。

“我一般都睡得很晚，晚上的腦子比較好使。”他笑。

“那晚安。”我也不想打擾他工作。

“沒關系啊，我這里差不多結束了，白天再收收尾就可以。需要我陪你聊聊嗎？”他說。

我搖頭，“我就起來走走，回去睡了。”

“好吧。”

我便又躺回床上，似乎起床走走很有效果，我漸漸入眠。

其實那晚我回家去的時候妍他們感覺似乎聽到動靜，不過等他們抬頭的時候，什么也沒有看到，便以為是他們聽錯。我慶幸自己溜得很快，才沒有六目相對，那樣也太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