妍還沒有回來，店里還沒到關門時間。“從明天開始，我不要再遲到早退，”我對自己說道。
我留了客廳的燈，然后進了房間，合衣躺在床上。我剛想刷朋友圈，卻發現手機仍舊關著機。我先開了機，然后去旁邊的架子上找書。
只聽見手機消息提醒聲不斷，我便去看信息。
我首先去看了妍發的的那條，我怕是店里的事。她卻只打了兩個字，“三思。”
我便回她，“我知道了，我已經到家了。明天你休息一天吧。”
她回：好。
其余的消息是何天和陳皓發來的。陳皓只是重復了剛才我們分別時說的話，“早點睡，晚安。”
我給他回了一個晚安的表情。
然后，我遲疑著，猶豫著，糾結著，不知道要不要去看何天的信息。
我把手機放到一旁，倒在床上，閉著眼睛，腦子里簡直成了一團漿糊。
手機卻又響了。
竟然還是何天的消息，他似乎是知道我開了機一樣。
我干脆點開查看。我從下往上翻著他的信息，他說，“五分鐘，我就走了”、“我在樓下等你”、“看見他送你上樓”、“看見他送你回來”、“真不愿意同我聊聊嗎”。
我不知道要跟他說什么，也不想聽他說什么。不過我還是下了樓。
“為什么不上樓？”他等在樓下的臺階上，我一走出樓便看見他，他手里點了煙。
他把手上的煙遞給我，“我以為你不會下來。”
“你真的很奇怪誒，你要跟我分手，我便同你分手，我也沒有吵沒有鬧；你叫我陳皓去接我，叫他送我回家，我便去坐他的車，讓他送我回家；你叫我考慮他，我也考慮了他，現在我也已經跟他在一起了。”我的聲音越來越低。“你滿意了嗎？你還要跟我聊什么？你還想要我做什么？”我一口氣統統說完，不然我怕緩口氣就再說不出話來。
“沒什么。”他語氣淡淡的，“只是想看看你。”
他剛要收回他手上的煙，我又一把抓住，卻抓住了他的手。我看著他，他也望著我，我便松開他的手，從他指縫抽出那支煙。“謝謝。”
“好啦，我該走了。”他說。
“等等。”然后我晃了晃手上的煙，“陪我抽完。”
他點頭。
我們便肩并肩坐在臺階上，也都不說話，就安靜坐著。
天知道我又多想抱住他，說我們好好在一起。眼淚從眼角滑落，我伸手假裝撥弄微風吹起的頭發，順勢擦掉了眼淚。我發現我的手在抖。我哪里還敢說什么，一張口大概我的聲音也在顫抖。
煙已經燒到頭，漸漸熄滅。我們仍舊坐著一動不動。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先開口，“要再來一根嗎？”
我想了想，搖搖頭，“回去吧。”
他點頭，也沒再說什么，便往外走了。
我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我仍舊不知道我們為什么變成了這個樣子。眼淚再也止不住，不停從臉頰滑落，滴到身上或者地上。
然后我也轉身進了樓，我站在電梯前，卻遲遲不去按電梯。突然有人下來，電梯門打開，那人看到我，見到我臉上的眼淚，便關切地問，“你還好吧？需要幫忙嗎？”
我笑著搖搖頭，在喉嚨里擠出幾個字，“謝謝你。”我側身讓她出去。
我便走進去電梯，按了樓層。如果這一刻，他回頭，他跑過來，我一定原諒他。電梯門關上，我又打開，我等著，電梯門又關上，我又按了開門鍵。在電梯門關上之前，我仍舊沒有看到他。我放棄了等待，至少我也不該折磨這電梯。電梯上行，門打開，我走出去。拿鑰匙開了門，進屋。
我甩掉了腳上的鞋子，光著腳便往臥室走，然后趴在床上，眼淚打濕了被子，我只是趴著。
我不懂，我不明白，為什么，到底是為什么？他為什么要結束？又為什么要重新開始？我為什么不去問他答案？我為什么不去聽他的答案？他為什么要這樣折磨我？我又為什么要這樣折磨自己？
他剛才離開的背影又在我腦海中播放，眼淚流淌得更歷害了。
我終究還是沒忍住，我發信息問他：“為什么？”為什么來？為什么走？為什么又來？為什么又走？
他回道：我腦子壞掉了。
過了一會，他又發過來一句：希望陳皓比我更愛你、更懂得愛你。
我腦海中閃過一個罵人的英文單詞。他愛我？他還敢說他愛我？既然愛我為什么還要這樣對我？是，他不懂得愛我，他不懂得。
腦子里亂透了，我什么時候會好？什么時候我才能被治愈？
陳皓，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是個壞人，我不想利用你，我卻還是利用了你。
我努力去刪除我跟何天在一起的證據，在腦海中。我把我們相處的所有瞬間都在腦海中化成一張張照片，我用力把它們撕得粉碎，然后都掩埋進土里，慢慢地，那些碎片都將再也沒有痕跡。
我用手擦干凈臉上的淚水，然后站起來，從柜子里拿出酒，那是我很久之前就放在里面的，現在又有了喝它的機會。
我也沒有去拿杯子，直接開了瓶子便把酒往嘴里倒。
我不喜歡酒，從來都不喜歡它的味道。但是它能讓我睡著，它對我來說是很好的催眠神器。
我灌了幾口之后，便成大字型躺在床上。我睜開著眼睛看天花板，我感覺天花板似乎在旋轉，我的腦子也暈乎乎的，終于可以什么也不去想，我閉上眼睛，等待著周公將我帶入睡夢之中。不，不要做夢。于是，我便等待著瞌睡蟲飛入我的耳中。
恍惚著，似乎聽到有人開門，我猜大概是妍回來了吧，時間挺晚了，她也差不多該回來了。我便依舊只是睡覺。
我又聽見她的聲音，還有個男人的聲音，像是余蕭逸。當然是余蕭逸，不然還能是誰，我閉著眼睛笑自己的無厘頭。
后來我什么聲音也聽不見了，瞌睡蟲來找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