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娘回到房中,隨意找了個椅子坐下,右手揉了揉額間,深呼一口氣,慢慢的回想著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嘴角不禁抿的更緊。
或許她真的不該這般倉促,貿然答應四爺來吳縣,這趟渾水,似乎并表面上看起來還要麻煩。
她并沒有其他的志向,只想讓沈氏一家過的更好。望著腳下的三分地,苦笑搖頭,她不是沒想過去接觸歷史中的名人,但她也明白,這里不是電視,也不是演戲,她活生生的生活在這個世界,這個殘酷的世界。
吱嘎!
突然一陣輕響聲在繡娘的耳畔響起,繡娘警覺睜開眼,往門窗的位置掃了一眼,小心吞咽著口水,之前發生了玉娘子那種事,繡娘多少還是有點在意,握緊拳頭,身子經過這段時間的靜養,雖說沒達到十幾歲孩子的身高,但卻不似之前瘦弱。
繡娘的童年和外公呆過很長一段時間,不僅學習了不少中藥學,每天跟外公一起打太極,應付一般的小混混自是不在話下,之前是因為身體弱,禁不住折騰,不過,經過這段時間修養,雖說達不到前世的水準,五六成還是可以的。
吱嘎!
又是一陣輕響,這次繡娘確定了,是左邊的臨近院子的窗戶,不過,現在還沒到晚飯的時間,不可能是春曉。會是誰?
小心往一側的屏風躲去,借助屏風繡娘將身子隱去,手中摸到一根小圓棍,然后拽緊,眼睛緊張的盯著左邊窗戶的地方。
薛栗一邊往四周張望,一邊用巧勁,試圖打開眼前的窗戶,手中的門板越發用力,好不容易潛入皓月軒,他可不打算這么快就被遣送離開,他薛栗要做的事,還沒有人能夠拒絕。
咔!一聲清脆聲過后,窗戶被打開,薛栗靈敏的跳了進來,輕手輕腳的跳下窗子,將窗戶掩好,然后對著屋里小聲喚道:“繡娘,你在哪?我來找你了,快點出來?!?/p>
拼命的壓低聲音,一雙眼睛好似雷達一樣在房間里面掃視,下流的朝四周張望著。繡娘拼命壓下心底嘔吐的欲望,這薛栗還真夠無奈的,她之前還以為看錯了,現在看來,果然有人將薛栗放了出來。
不過,薛栗來她這邊做什么?繡娘謹慎的往屏風深處躲去,還不熟知薛栗的意圖,她不想隨便出手。
“繡娘,我知道你在這里,快點出來吧!”薛栗貓著身子,不斷朝著房間四周張望,一邊還扯開腰帶,衣衫不整的朝著床邊走去。
見到這副情景,繡娘要是再不明白,那就真的是白癡了,眼睛閃爍著憤恨的眼光,這個該死的薛栗竟然這般齷齪,這樣詆毀一名女子的名譽,饒是新世界的女性,繡娘心中都升騰著強烈的怒火,絕對不能讓薛栗得逞。
將聲音壓下,聲線極低,帶著絲絲沙啞,“薛栗,你到老婆子的屋里,想做什么?”刻意改變的嗓音,聽起來極似四姥姥,當下薛栗渾身一涼,整個后背都是冷汗。
四姥姥的名字,在吳縣代表著死亡,誰不知道四姥姥嚴肅不近人情,要是被她抓到,恐怕就算是薛府都別想保全他,還是先離開比較好!
薛栗訕笑,道:“呵呵!原來是姥姥的房間?。⊙趺胺噶?,這就告退,這就告退!”說著,身子就往門口退去,一邊卻不住在心里磨嘰,該死的,明明之前在西廂房聽到的時候,繡娘住的就是這間屋子。
為什么現在卻變成姥姥的屋子,難道被玉娘子那個賤女人耍了,一邊后退,毫不掩飾眼底的陰狠。
繡娘站在屏風后注視著薛栗,連內心的欲望都遮掩不了的人,成不了大事。不過這種小人還需要小心提防,誰都不知道,這人會不會在你后背捅你一刀。所以絕對不能留,但是她不能出手,看來只能從長計議。
“哼!不知所謂的臭小子,這次老婆子就不與你計較。下不為例,相信洪老還想你過去和他打個招呼。”
聽著四姥姥陰森的話,薛栗渾身發抖,才想起他好像是從后院的柴房跑出來的,當下步伐更加凌亂,“??!是,四爺那邊還有吩咐,我先走了。”說完,飛快的沖了出去,速度快的好似身后被鬼追一樣。
見薛栗那副表情,繡娘禁不住輕笑出聲,虧心事做得太多,果然怕鬼。輕蔑的睨著薛栗離去的背影,嘴角漾著冷笑。
走出屏風后面,繡娘輕展著身子,或許她該離開屋子,以薛栗無奈的性子,說不定會來個回馬槍,這里不是現代,女子對于名譽貞潔看的比生命還要重要,她絕對不能因一個薛栗,而毀了整個沈家。
薛栗一離開,繡娘收拾了身上的衣著,緊隨而后跟了上去,雖然不知道薛栗這樣做有何目的,但繡娘總覺得玉娘子他們在計劃著什么不好的事?
見薛栗竟朝著皓月軒最后走去,繡娘的眉頭越皺越緊,因為薛栗去的地方越來越偏,也越來越冷清,按道理說這薛栗第一次來皓月軒,不可能對皓月軒內部的布置這般熟悉才對,為何薛栗的行動卻絲毫不陌生。
看來之前在西廂房時,薛栗撒謊了。不過,他為什么要這樣做?薛府并沒有涉及繡坊這一塊,薛栗的行為讓人捉摸不透。
很快,薛栗停在后院一座很不起眼的茅屋前,輕輕扣了五下,前面三下很輕,后面兩下極重,一聽就知道是某種暗號。
見狀,繡娘小心隱藏著身形,放緩腳步,事情果然不簡單。
“門沒關,進來?!?/p>
“是!”
繡娘見薛栗走了進去,當下也跟了上去,小心找到茅屋低矮的窗戶,天冷,繡娘不得不將呼吸放輕,謹防因為呼吸而被里面的人發現。
“這個時候你怎么會來這里,要是被別人發現的話,到時候怎么跟上面的人交代。”屋內的人,冷著臉,不滿的看著進來的薛栗。
抿著嘴角,這個聲音很陌生,她在皓月軒并沒有聽過,也就是說這個人并不是皓月軒的人,不過這個人為何卻能住在皓月軒之內,姥姥他們不可能不知道。
“哼!還不是玉娘子那個賤女人,原本以為能去東院找找樂子,想不到那個賤女人竟然敢騙我,說什么繡娘住在東院,想不到竟然住著四姥姥那個老不死的,真不知道你在做什么?還沒將那個老不死的弄死。”
說完,還不屑的朝一旁吐了口口水,語氣很不滿似的。
“你以為我不想除掉那個老不死,不過那東西還沒找到,要是現在就殺了那老不死,到時候交代不了,這個責任誰敢擔負,上面下了最后通牒,說要是再找不到那個東西,下場·······”
“什么?”
薛栗語氣焦急,對于屋內人說的話,顯得很不安,恐怕那個沒有說完的話,薛栗十分清楚,繡娘雖然沒親眼看到,恐怕此時薛栗的表情一定很難看。
“花燈會是我們最后的時機,我們必須在這之前拿到那個東西?!?/p>
“我知道,不過你在皓月軒呆了這么多年,難道一點線索都沒有,那個老不死不是挺喜歡你的嗎?”說罷,促狹的奸笑,不過怎么聽,都覺得那笑聲很恐怖。
“哼!那個老不死怎么可能會真的相信我,不過還是得到一點有用的消息,那個東西確實在老不死的手上,只不過不知道藏在哪里,皓月軒我基本都找過,一點痕跡都沒有?!?/p>
“這么多年,還是沒找到,上面的人還沒放棄,都過了十幾年了,為什么還要糾纏著那個東西?”薛栗很不滿,那件事他雖然不是很清楚,但都十幾年了,為什么還沒有放棄,明擺著勞民傷財。
“花錢的是大爺,上面的事由不得我們去評論,你最好做好本分,其他的事最好別去沾惹,別在最后的關頭惹出亂子?!?/p>
薛栗笑著打哈哈,道:“我知道,不過今天的事,玉娘子竟然拿我做靶子,恐怕她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爬上侯進的床了,連我都算計進去了。”森冷的話,讓站在門外的繡娘禁不住渾身一冷,措不及收碰到了一旁的木桿,‘嘩啦!’一聲輕響,屋子里面的人,頓時站了起來,窗戶被推開。
“有人!”
“是誰?”
繡娘禁不住輕呼一口氣,“喵!喵!喵!”做了幾聲貓叫,還好她站的位置比較隱蔽,不然還真的被發現了。
薛栗冷笑,不過還是松了口氣?!扒?,該死的貓,還以為被發現了?!?/p>
“這事先到這里,有其他的消息,我會再通知你。”
“那今天就到這,我先走了,差不多到晚飯的時間了,要是被發現的話可就不妙了。”
說罷,薛栗便從里面走了出來,朝四周張望了幾眼,才從里面閃了出來,很快便從后院消失。繡娘望著薛栗消失的背影,又望了望身后的茅屋,最后還是決定等一下。
果然,在薛栗離去后一刻鐘左右,房門再次開啟,這次出來的是個平凡的中年男子,平凡的長相一旦丟在人群中,就絕對找不到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