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堯雖然不愛多管閑事，但為了自己有命在丞相府躺著頤養天年，不出什么大事，還是把所在世界的種種都摸了個清楚。

先帝是正常退位的，退位前謝堯也在場，哦，前謝堯。先帝很寵愛他的太子，就是現在的偃著為，從幼年時就為他選了最好的老師教授五藝，學習帝王術。很快，先帝就發現，偃著為，是個天才。

學習總比別人快一半時間以上，過目不忘，六歲便能看懂奏折，十歲就為先皇出謀劃策，料理國事，簡直就是天生的皇帝。先帝沒有很多兒子，唯一的太子又如此聰慧，那當然是要什么給什么，宮中沒有一個人敢忤逆太子，也沒一個人敢親近太子。

先帝遺詔傳位俞太子時，沒有人有疑問，這簡直就跟口渴喝水一樣自然。但只有謝堯和幾位近臣知道，除了遺詔，先帝還留了幾句話給太子偃著為。

留了什么，只有偃著為知道，只是當他走出先帝寢宮時，臉上居然掛著一絲怨恨。

他怨恨什么，怨恨先帝？可他不是已經是天下最尊貴的人了嗎，想要什么不是唾手可得，他還怨恨什么，謝堯百思不得其解。

她開始觀察皇帝，偷偷地看他的神態，仔細揣摩他的心思，時常覺得自己像一個變態。

此時，她發現，偃著為的臉上又出那抹熟悉的神色。

“小姑娘，你小小年紀不學好，干嘛給這人賣命，他人蠢是蠢點，但心可是黑的。不對，你怎么跟我的情報不一樣，傳聞中的丞相可不是這種小白兔。”

偃著為是自己走進來的，看了一眼呂伯安，勾起一抹殘忍的笑來：“朕今日得到奏報，霄穆山莊重金收購千年人參，人參這玩意不稀奇，但千年人參，朕記得，僅一株好像正放在國庫里。”

呂伯安剛剛還歪坐在地上，偃著為越說，謝堯越察覺到他周圍的氣息冷了下來。經久未曾打理的頭發像雜草一樣垂落，遮住了他的表情，但一定不是什么友善的表情。

聽說霄穆山莊與呂伯安關系斐淺，看來不是道聽途說，這件事似乎皇上還知道一些內情，這人天天都待在深宮中，怎么連這種江湖秘聞都知道，到底埋了多少眼線，可能自己，也無時無刻不被他盯著。

“很冷？”

啊？

這話總不會是問呂伯安的，那只能是問自己的了。

謝堯茫然地抬頭：“不冷啊。”

啊，不對。

“回皇上，罪臣不冷。”

“行了，你正常答話便可。”

偃著為招了招手，立刻有人搬來了座椅，全程未抬一次頭，又悄無聲息地退下。

“謝堯，朕念你是朕的丞相，這么多年也算殫精竭慮，如果你可能說出你謀反的計劃，我可以…留你全尸。”

最后四個字說得漫不經心，尾音還飄蕩在空中，就好像謝堯的命在對方看來，也如此一文不值。

“罪臣并未謀反。”

“證據確鑿你還要狡辯！來人。”

額頭布滿了冷汗，她自己清清白白，可不敢說原主也是清清白白，她確實就皇帝的時間過于巧合，但這要怎么才能圓過來。

她來不及多想，已經被人強行喂下一粒藥丸。

細密的冷汗布滿額頭，身體已無力氣支撐向旁邊倒去，謝堯蜷縮起來，用力咬著下唇才沒有讓痛吟聲發出來，但還是有一絲血從嘴角流下。

她用力的撞墻，希望能緩解痛苦，但還是無濟于事。

只能求助般看向皇上，每個字都好像花費了極大的生命力：“臣、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