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德摸了摸自己短短的頭發,說道:“好啦好啦,我不求你寬限啦,我多加三十點,你可以幫我跟我的徒弟問句話。”
“哦?前面那些是鋪墊嗎。”漢娜覺得林德話轉的這么快有點蹊蹺。
“不是鋪墊啊,我只是一時興起而已,真的就是這樣而已。”林德有些心虛。
漢娜開始感覺問下去會很有趣,于是接著問道:“為什么不自己去問呢?”
“我要能自己問的話,也不會請你來幫我了,我也有些我自己很難問出口的問題。”
漢娜稍微權衡了一下,覺得有利可圖,于是講道:“確實是呢,好吧,如果不是非常過分的問題,我就幫你這次,不過我不是那些窮鬼,不要點數,而是當做你欠我一個人情。”
“我的人情應該沒有工資點數值錢吧。”
漢娜無奈地講道:“你有沒法向別人提的問題,我也有沒法向上面報告的研究。如果你不愿意就算了,反正在這個距離她說不定已經能聽見了。”
安妮的身影已經越來越清晰了,林德可以根據輪廓可以看到安妮腰間配戴著一件長長物品,而不是他最擔心的兩手空空地過來。但就算能看清,到一般人類能聽見的距離還是差得有點遠。
“這么遠不是獸人族聽不見的,而且我只是在想我的人情有什么用而已。”林德撓了撓左臉,講道:“只要不是讓禿子親自去我家找我的要求,應該做得到。”
“既然你答應了,我會照你說的去辦的,記住別食言了。”
“到時候你問問凱文,他知道我從不食言的。”
“你也應該知道凱文嘴中從來都是鬼話連篇的,林德。”
“這我倒是不知道。”
“哈?你跟他真的是朋友嗎?”漢娜有些難以置信。
“或許他把我當成了真心朋友所以不會跟我撒謊吧,嗯...也可能我這四年是白過的吧。”
“算了,凱文怎么樣都好,先說說你想讓我問什么吧,你那徒弟快過來了。”
...
凌晨兩點半,安妮來到了中庭附近,
前方一片漆黑又空無一物的中庭如黑洞一般,吸食了她所持有的所有勇氣,不知是不是因為害怕的關系,原本微弱的風聲變得無比刺耳。
“唔...”安妮的眼眸中開始溢出淚水,在出發前的信心已如風中殘燭。
安妮腰間的佩劍被風吹動,與布料發出了摩擦的聲音,安妮看向了它。
“你也在害怕嗎?不對,角人族的劍又怎么會害怕呢,是媽媽在因為我的軟弱而哀傷吧。”想到這,安妮把淚水抹掉,給自己鼓勁道:“我不是發誓過,不再讓媽媽為我擔心了嗎。怎能因為黑暗就害怕,不能在這跌跟頭,這連第一步都算不上呢。”
說完,安妮有了底氣,信念再度燃起。
“必須成為...能夠獨當一面的獵手。”
安妮繼續向前,她看見中庭邊上出現了一個光點,并慢慢接近中心的位置。
“那是前輩的燈光嗎?他已經在等我了,我不能再繼續慢悠悠地散步了,書上說狩獵前最好不要劇烈運動,就用慢跑的吧。”安妮加快了速度,從走路改成了慢跑。
林德把背包放到地上,說道:“運營隊和研究隊那邊燈居然還亮著。”
等了半晌,漢娜回應道:“今天又有很多人要通宵啊。”
離得太遠了,只能看見輪廓,但她依照印象中林德的顏色,判斷出了拿著提燈的人。
“真的是前輩。”
確認是林德后,安妮又加快了一點速度。
“誒,前輩身邊那個人是...獸人族嗎?他們在說什么呢?”
又接近了一些,安妮才注意到林德旁邊,身高僅到了林德腹部的漢娜。
距離只剩下五十米左右,安妮邊招手邊大喊著:“前輩!我來了!”
“你徒弟大半夜在喊什么啊。”
林德笑著說道:“雖然你也是她的前輩,但她那個前輩又不是在喊你。”
“我也沒說稱呼的問題吧?是說她在這個時間發出的聲音太大了。”
“哦,我說嘛,我還想你應該不會在意稱呼。”
不安分地接近的安妮很快就吃到了苦頭。因為身體的不協調,她左腳絆到了她的右腳,摔倒了,摔倒了。
“現在平地摔也太恐怖了吧。”林德沒想過能在現實中看到這樣一幕。
“...”漢娜一時說不出話來,過了兩秒,講道:“你不去扶一下嗎?”
“容易摔倒的孩子得學會自己爬起來。”
“說什么話呢,算了,反正影響的是你們兩個之間的關系。”
“我覺得也不會影響吧。”
這女孩會因為這種小事而想這么多嗎,那能讓她回國就最好了。林德聽后如此想道。
嗯,自從和夜彌談過之后,林德起了為難安妮讓她知難而退的念頭。但并不是因為討厭安妮,而是因為再過一陣子,科考隊最忙的時候就要到了,運營隊那邊的壓力都已經非常大了,現在他和夜彌受不起折騰。
因為摔得不重,安妮很快就爬了起來。
“前輩,我來了!”
因為安妮的音量還是很高,林德豎起食指伸到嘴前示意安妮小聲一些,安妮明白了林德的意思,但被人主動提醒讓她有些尷尬。不過馬上,她就沒時間來尷尬了。
林德把背包打開,拿出了一塊很大的帶著很多樹葉的綠布,綠布上有著一個窟窿,他將這塊布揉成團扔給了安妮。
安妮急忙將布接住,在手上展開,發現是個斗篷。
“比我想象中的早,既然來得早了,我們也就提早出發吧。”林德把背包背到身上,沒管安妮的回應,就往之前去的森林的方向趕。
“漢娜,獸人族,從屬研究隊,你這次任務的同行者。”簡單地介紹自己后,漢娜也把她旁邊放著的干癟背包背了起來,跟著林德走了,她除了分配給她的事情外,什么都不想多說。
安妮站在原地癡愣了半晌,追了上去。
“老師,這世界上有多少種人類啊?”
“人的種族啊,非常多呢,就連米拉烏爾德,也有很多種族居住著呢,一時半會兒沒法跟你講清楚的。”
“不是,老師,我是說角人族那種種族啦。”
“角人族...天吶,你居然是在問常識啊。”
“夜鳶跟我說有四類,夜彌卻和我講只有三類,我弄不清楚才來問老師你的。”
“原來是這樣啊,現存的人類種族只有三大種類,身強力壯卻多數魯莽冒失的角人族,身形各異的獸人族,還有我們最中庸的源人族。”
“那為什么夜鳶說有四種啊。”
“這就涉及到一些神話了。”
“聽故事好耶,我喜歡聽故事。”
“最開始我們并不是散落地居住在一片片空島上,而是居住在一個非常大的島嶼上的,當時只有一種人類,那時父神命令我們永遠守在自己的家鄉。后來,隨著人類繁衍得越來越多,島嶼上再也沒有空位能容納人了,人類陷入了恐慌,發生了很多慘烈的戰爭。”
“在那之前應該就打起來了吧?”
“所以是神話呢。在那時,一部分人做了個決定,他們離開了島嶼。”
“那個叫父神的不是不讓這么走嗎?”
“不想卷入戰爭就只能違背了呀,畢竟都不想死啊,話說你想聽故事就別插嘴哦。”
“好吧,我聽老師講。”
“父神因為那部分人而出現,更因為戰爭而震怒,懲罰了所有人類。淵界開始上升,帶來了黑色的潮水,黑海激起的巨浪變成巨大的刀刃將島嶼切開,人類散落各地。也就是在那個時候,人類開始出現了差異。”
“有的人向龍神許愿度過這場浩劫,長出了巨角,也獲得巨大的力量,卻也因為強橫的力量而放棄了使用智慧。”
“有的人則向自然之神祈愿,長出了動物的四肢,混在動物中,逃過了一劫。”
“而我們則沒有向任何神明祈愿,所以我們是最接近始源人類的人種。”
“離開了島嶼的那批人,被父神懲罰著長出了沒法扇動的翅膀,被永遠關在了它的鳥籠里,最終消逝在了歷史長河中,他們被稱為翼人族。”
“老師你相信有神嗎?”
“我一直不相信,如果它能讓我的生活變得更好的話,我就相信有,但事實上,它們可沒怎么幫我。”
“嗯,我知道了,老師。所以夜鳶把翼人族算在里頭了,他是對的嗎?”
“夜彌的三種更接近正確,我的學生,你要知道神話終歸只是神話,人編的故事而已。只能借鑒而不能成為事實,至今沒有直接的證據能證明其是存在過的種族,而且翼人族違反了以太科學,只要還是人類就絕對沒法飛起來,而不能飛起來,那他們的翼也就沒有進化出來的理由。”
“以太科學?”
“這個等你長大些再說吧,現在還不是時候。”
“那是什么時候呢?”
“等你跟現在的夜彌一樣大的時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