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愿在無盡的輪回里,與她有生生世世的緣。
問她可好?
她說好。
而后跪拜在佛祖面前,虔誠地許下了愿和他生生世世相逢的愿望。
只是啊,誓言猶在,愛人卻早已不在。轉眼幾十年過去,不知他是否還在奈何橋上等她?
腦海中浮現出他的音容笑貌,心靈深處涌起的躁動與悲慟逐漸被填滿,歸于安寧。
大昭寺終日香火繚繞,她隨著信徒們一起,虔誠地叩拜在門前的青石板上留下等身長頭的深深印痕,萬盞酥油燈中,她輕聲呢喃——
阿延,我想你,等我!
身周的呢喃念誦聲越來越小,似乎隨著清風逐漸遠去,唯有風聲是那般地清晰。鼻端嗅到的也不在是香火味,而是一股含著濕氣的草木香氣,仿佛置身在廣袤的森林之中。
黑翹的長睫緩緩顫動著,夏知許那雙溫和的鳳眼睜開,朦朧的視線逐漸聚焦,然后,她傻眼了。
觸目的是高大的樹木,如棉的白云和高遠遼闊的湛藍天空于繁茂的枝葉中若隱若現。她的周圍已經沒了密密麻麻的轉經者,有的是蟲鳴鳥叫。
腳下也不再是留下歲月和朝圣者痕跡的青石板,而是松軟的厚厚落葉層····
什么情況?
她這是穿越了?
實在是不敢相信,明明上一秒還在佛祖面前叩拜借由佛祖的耳朵像顧延卿傳遞她對他的思念,讓他在奈何橋上等一等她,下一秒她就從香霧繚繞的大昭寺瞬移到這個類似森林的地方。
前方有汪汪汪的狗叫聲傳來,緊接著是男人的呵斥聲,她腦海中有什么一閃而過,卻因消失的太快沒抓住,遂只能盯著聲響傳來方向看,而后看著逐漸接近的來人眼睛越爭越大。
頭上一頂草帽,上身穿著洗得褪色還打了補丁的藍布褂子,扣子敞開,露出里面發黃的白背心,下身是同色系的藍布褲子,膝蓋處同樣縫著兩塊長方形的補丁,補丁顏色還不一樣,左黑右灰。
腳上一雙黃膠鞋,沒穿襪子,肩膀上搭著一個布袋子,里面有東西在動,男人正喋喋不休的訓斥著跟在身邊的狗,許是察覺到她的視線,男人抬頭看了過來,兩人四目相對的那一刻,夏知許驚得一聲大伯脫口而出。
話剛出口,夏知許就反應過來不妥,趕緊訕笑著改口說認錯人,眼睛卻盯著他的臉看。
這張臉是她和顧延卿的大伯她公公的大哥沒錯,可,可哪里都不對。
神態不對,眼神不對,所處的環境也不對,話說,現在是幾幾年?
看大伯的穿著打扮像是六七十年代的農民,可大伯一直是個清高、還有些傲嬌的小老頭,是真正的文弱書生,大運動那些年,他老人家因為專業知識過硬,進了研究院,雖說自由被限制,卻沒吃多少苦。
后來運動結束,他老人家更是心無雜念的在研究院為祖國的航天發展做出了杰出的貢獻,活了八十多年,他老人家別說種地了,連花都沒種過,至多也就拿著花壺給花草澆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