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喪黑袍將陣亡通知書遞了出去，也不管對方接沒接住便徑直朝下一家走去，從頭到尾眼神冷漠，甚至連一句安慰的話都沒說。
看著黑袍朝這邊走來，但凡有在外服役的家庭都忙不迭的將房門緊閉，仿佛只要不開門噩耗便不會發生。
黑袍站在下一家門口敲了敲門，沒有人開門，但屋內卻有痛哭的聲音。黑袍面色淡然似乎已經習慣了吃閉門羹，將通知書放在門口繼續朝下一家走去。
眼瞅著距離自己越來越近，李羨一顆心都提到嗓子眼。走到李羨家附近的時候，黑袍手拿通知書，一邊仔細看著上面的家庭主義，一邊打量著門牌號。
你可千萬別過來！
似乎是聽到了李羨心中所念，黑袍看了一眼陸家的門牌，扭臉又往前方走去。看著黑袍走遠，李羨長出一口氣，身邊的陸伶更是眼淚在眼底打轉。
“沒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李羨看著她安慰道。
“嗯！”陸伶眼中含淚，嘴角卻帶著笑意。
安撫好陸伶，李羨騎著破自行車出了門，追蟬雖然快，但這大白天的太招搖，安全起見還是騎車方便。
從家里出發一直到餐館，一路上慟哭之聲不絕于耳，堡壘已經有很多年沒有死過這么多人了，原以為對于死亡已經習以為常，可真的發生在自己身上，那股子痛不欲生的滋味讓大家明白，哪有什么看淡世事無常，只有冷眼旁觀罷了。
餐館最近都都處于歇業狀態，但小年夜出了這檔子事兒，柳姐擔心有人趁機偷盜，所以每天還是回去餐館檢查一番。
李羨到餐館的時候，正好看見柳姐從后廚提了一桶水出來，“你來得正好，快去幫我把水倒了。”
李羨接過水桶，一股子刺鼻的氣味從桶中飄出，“姐，你這是哪打得井水？味道這么刺？”
柳姐輕嘆一聲，“不是井水，是接的自來水。原以為來水可以開工了，沒想到水質居然這么差，這做出來的飯誰會吃？”
李羨將水桶倒進院中一株小樹下，說道：“水廠設備都炸了，這水恐怕是從外面河水里直接抽調的。”
“誰說不是呢，這些黑了心的家伙，這種水都敢供應，簡直喪盡天良！”柳姐憤憤的說道。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兒，堡壘這么多人，再停水恐怕會出大事。”
“哎，歸根結底都賴那個王八蛋破曉，炸水廠這種損主意都想得出，呸！”柳姐罵罵咧咧的說著。
李羨原以為破曉炸水廠等設施是聲東擊西，可是這么久堡壘也沒發生什么事情，這倒讓他很不能理解對方動機。看了一眼水桶，忽然一個驚悚的念頭竄上腦海，難道那群人目的是在河里下毒，意圖毒死所有人？
可轉念一想，這種目的指向太明確的陰謀成功率太低，堡壘人也不是傻子，這河水必定是經過檢測，想從水質下手顯然不可取。
“柳姐，陸仃那事兒有消息了嗎？”李羨問道。
柳姐在身上擦了擦手，說道：“你李哥一大早就出門打聽消息，現在應該有回信了，你等著我去打個電話問問。”
餐館里面有電話，當初還是為了擴大經營范圍，給人送外賣特意裝的，不過此時餐館斷電，電話也用不了。幸好這條街有一家超市有發電機供電，去那可以打電話。
柳姐出門沒幾分鐘就回來了，臉上還帶著喜色，看見李羨頭一句話便是：“好消息，陸仃沒事。”
李羨聞言亦是面帶喜色：“太好了！”
柳姐接著說道：“不過有件事挺奇怪，給你李哥傳消息的人說，陸仃在上個月就調到官山去了，所以水廠爆炸的時候他人根本就不在那。”
李羨一臉茫然，“上個月就調走了？”
陸仃被調離官山這么大的事情，于情于理他都不可能悄無聲息的就走了，再怎么也該給家里傳個信。
“嗯，是挺奇怪的，但是根據消息，官山調任的通知是連夜下發，他當天夜里就隨著大部隊離開了水廠，估計是這個原因，所以他才沒能給你們留口信。”柳姐解釋道。
似乎只有這個解釋勉強合理，但上一次陸仃回來，他提及伯父的老朋友也是從官山退下來的，不知道二者之間是否有聯系呢？
不過這些都是后話，陸仃去了官山，路途雖遙遠，但只要人沒事，那就阿彌陀佛了。
“姐，謝謝了，我現在就回去將這個好消息告訴伶伶。”李羨說著就要起身回家。
柳姐卻將他攔住，“你先別急著走，聽完好消息，還有一個壞消息呢。”
“壞消息？”李羨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
卻聽見柳姐面色泛苦，說道：“之前為你籌劃去軍校那件事兒泡湯了。”
“真的？！”李羨喜道。
柳姐詫異的看著他，“等等，你這是高興呢？”
李羨想了想，不確定的問道：“這應該是悲極生樂？”
柳姐：“……”
“悲個屁！”柳姐臉都氣白了，“你小子真是少根筋，進了軍校那可是前途一片光明！現在去不了軍校意味著過兩天你就要去當大頭兵！”
“過兩天？”李羨詫異道。
柳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說道：“堡壘出了這么大的事兒，重建、守衛哪一個不缺人？你李哥打探到，公司最近要大規模征兵，像你這種即將年滿征兵線的就是首當其沖的目標。”
這個消息倒是出乎李羨預料，他本以為自己會在三四月份入伍，沒想到居然提前了，“姐，李哥可說了什么時候開始？”
“應該是從下周一開始。”
從餐館回來，李羨第一時間將陸仃安然無恙的消息告訴了陸伶，小姑娘雖然也詫異哥哥遠走卻沒有帶消息回家，但只要人平安無事就好。
至于李羨即將入伍的消息也一并說了，因為李羨即將離開，所以兩人商量著明天去學校辦理住校事宜，陸仃不在，李羨就是陸伶的親哥哥，他必須將妹子安排好才能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