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李忱先生吧？”
白加黑OL裝的女助理，對剛邁出電梯門口的李忱問道。
得到肯定回答后，“我是謝總的助理佘曼，請隨我來，這邊請。”
女助理踩著恨天高，鼓著包臀短裙，前面帶路。
樓道鋪著波斯花紋地毯，挺厚的，鞋踏上去，不會發出任何聲音。
墻面貼著壁紙，天花板集成吊頂，吸頂燈鑲著黃金顏色的裝飾條，彰顯這座樓的各種不普通。
隔一道門，墻上就會有一個精細設計的牌匾，上面寫著各種公司的名稱。
大概經歷過了三四家公司，女助理佘曼把李忱帶到了音凰影視傳媒文化有限公司。
面試是在一間挺大的形體室里進行。
有一面墻被大鏡子鋪滿，還有練腿的橫桿扶手。
佘曼把李忱徑直帶到一把椅子前，請李忱坐下，雙手遞了一把話筒給李忱。
五米開外，謝微音坐中間，兩側各有十多個人并列坐著。
李忱不大明白，面個試，為何謝微音要找這么多面試評委來。
給這十多個人相了相面，李忱心里笑了。
估計這是謝微音的小公司全部員工都到齊了。
呵呵，她這是要靠人多勢眾給自己撐門面么？
找多少人，這個不是李忱能左右的，他只等面試官提問便是。
“李忱先生你好，因時間寶貴，咱們直接進入關鍵環節吧，由涂導來說一下具體要求。”謝微音嘴對著脖子細長的桌麥說道。
身著西裝款職業女裝，坐得筆直，全身自帶女總裁氣質，這跟昨晚齊臀熱褲吊帶小背心的清涼形象，完全判若兩人。
李忱靜靜坐在椅子上，點點頭，等著任由他們擺弄。
“你好，李忱先生，馬上要通過大屏幕放一段很短的動畫視頻，你觀看三遍后，進行模仿。”
坐在謝微音身邊的涂春雷，是謝微音花了不少錢請來的副導演，在動畫這一塊從業多年，經驗豐富。
李忱沒做聲，繼續點點頭，表示明白。
“好，請看大屏幕。”
隨著涂春雷手臂一抬，所有人的目光唰地射向一個地方。
形體室里的燈光暗下去，從天花板垂下的卷軸屏幕出現一串信號字符，隨后畫面出現。
一座古剎，被白雪覆蓋，老和尚和小和尚掃畢寺院內外的雪，放了掃把后，坐在小亭子里歇息，小和尚纏師父給他講一個故事。
于是，老和尚坐下來，用僧袍袖子沾了沾亮腦門的汗珠子，眉開眼笑地說道，“小休啊，師父給你講一個特別有趣兒的故事，你仔細聽好了哈。”
老和尚抬頭望著崇山峻嶺的皚皚白雪，煞有介事地開講，“從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廟，廟里有一個老和尚，和一個小和尚……”
一聽這個開頭，房間里起了幾聲不大的笑聲。
一遍放完，第二遍剛要開始循環。
“好了，可以了。”李忱說道。
視頻立刻暫停，形體室的燈光立刻恢復了之前的明亮。
盯著李忱的眼睛，涂春雷審視了兩秒鐘，“您確定？”
在涂春雷看來，循環放映三遍，對面試者都是一個考驗。
配音演員，配得不只是音，還要仔細觀察揣摩聲音所處的環境以及把控人物的即時心理狀態。
這個李忱是不是有點小狂誒？
別忘了，你是來面試的，不是來逞能的。
之前，謝微音沒有跟她的團隊講過她昨天夜里曾試過李忱。
一來，她既然要挑剔地選一位好配音，絕對不能以總制片和導演的身份給團隊先入為主，影響到團隊的判斷力。
謝微音雖然相中了李忱，但是團隊的多角度甄別，會更準確。
從管理公司的角度，謝微音也不希望她的職員給她貼一張“霸道獨裁”的標簽。
二來，說李忱是她家的房客？說倆人擠在一個小沙發上鼓搗了半宿配音？
絕對不可能說的。
謝微音只是輕描淡寫說一個朋友介紹李忱來的，要面試團隊該怎么考就怎么考，對李忱禮貌一些就行。
“確定。”
“好吧，給李忱先生放畫面。”
形體室的燈光暗了下去。
無音畫面呈現在大家面前。
李忱舉起話筒放在嘴邊。
一分零五十秒后，配音完畢。
因為沒人說話，所以管燈的工作人員沒開燈，屏幕畫面定格在崇山峻嶺皚皚白雪上。
五秒鐘后，嘩，大形體室里起了一陣掌聲。
掌聲中，涂春雷對著身邊的助手耳語，“趙兒，去問問放映師，別是放錯了吧？剛才這段放得是不是帶音的視頻片段？”
俄頃，助手跑回來，耳語給涂春雷，“涂導，沒錯。”
“確定？”
“百分百確定。”
在涂春雷把目光轉向李忱時，恰好燈光亮起來。
李忱掃了一眼各種錯愕的表情，淡淡笑笑，“繼續吧，時間寶貴。”
坐在面試席最中間的謝微音笑吟吟地望著李忱，聽了李忱學她說“時間寶貴”，嗔了李忱一眼，心想，“這人還挺嘚瑟。”
面試繼續。
“跳過第二段，直接第三段《百鳥開會》，循環五遍。”涂春雷歪著腦袋沖放映師大聲道。
第三段，當然是最有難度的。
但是，有難度要看對誰。
李忱在系統配音房間里把自己累得腰斷嗓子冒青煙，就是要找一個用武之地體驗一下存在感以及成就感。
這段《百鳥開會》，李忱在系統里已經練得滾瓜爛熟，深諳綠色森林中，一群鳥湊在一起嘰嘰喳喳的精髓所在。
燈光暗下去，所有目光集中到大屏幕上。
五分鐘后，一遍放完。
“可以了。”李忱自信滿滿的聲音。
聽到有人說話要交流，管燈的工作人員開燈。
雪亮的光線照著每個人的臉。
“剛才誰亂喊的。”涂春雷直起油膩的粗脖子，四周逡巡。
沒人應聲。
當涂春雷把目光移到身邊謝微音謝總的左臉上時，他看到了半幅欣賞的表情，這個表情正在以各種長波中波短波發送出去。
順著各種波的延長線，涂春雷看到一張自信滿滿的臉。
“李忱先生，你確定只放了一遍您就打算開始考核了嗎？”
涂春雷把考核二字咬了咬。
他的意思明確：因為第一段考核，你的表現太出色了，本來很看好你，所以，給你省略了第二段考核，可是第三段這么高難，即便放五遍，對大牌配音來講也絕非易事，你聽了一遍就要開始考核，狂妄的人能有幾個，你是那個為數不多！太有點過度自信了吧。好吧，如果搞砸了，在音凰影視，你的才華歸零，怎么來的就怎么滾蛋便是，走時不送。
其他人員開始嘀咕。
“不會是隱身配音大牛吧？”
“應該是，一般配音演員沒這份自信。”
“可在配音界沒聽說過李忱這個名字啊。”
“是捏，連續好多屆各種電影節我都去了，連提名里也沒這人呀。”
“也許是個棒槌。”
“不像是，剛才那段表演絕非俗人。”
“看這段吧。”
聽著身邊有點凌亂，涂春雷想謝微音說句話，讓大伙兒有點組織紀律性。
結果看謝微音面帶微笑，好像很享受周圍的嘀咕，于是，涂春雷“咳咳”了兩聲，周圍靜下來。
“時間寶貴，放無音視頻，我這里準備好了。”等面試席那邊消停了，都看李忱，李忱淡淡笑道。
得到涂春雷指令，燈光暗了下去，放映師開始放映無音視頻。
涂春雷派助手去監督放映師，以防放映師放錯視頻。
望著大屏幕上的畫面，李忱壓住舌頭開始，惟妙惟肖的女聲從李忱喉嚨里發出來。
森林女王鳳凰凱莉開始宣布，“眾位愛卿，我代表全鳥類家族宣布，第一千零二百三十四屆綠森林大會開幕，本次大會主題是‘為了下一代’，具體內容是討論如何應對人類的大煙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