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了,還能有假?”
霽月回答的很快,反而顯得有些心虛。
蕭清風淡淡的掃了她一眼,眼中帶了幾分興味,但卻沒有拆穿。
回到柳清園,和小萱一起將她開的藥材都分好,搭配成合適的劑量,然后碾壓成粉,不能碾壓成粉的就用藥罐熬成湯汁。等到干一點的藥粉碾壓好后,才將湯汁混合到一起,加了些蜂蜜和面粉,足夠粘合才捏成丸子放置。
整個過程很費時間,小萱一個人做可能要到半夜,她想著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便和小萱一起弄。
蕭清風過來了幾次,見這主仆兩忙的不亦樂乎,霽月平時看著懶懶的,面對中藥的時候,一雙明亮的眼中帶著奪目的光彩,讓人看著不忍移開視線。蕭清風站在屋里站了好久,忍了忍還是轉身去書房處理公務去了。
碾壓藥粉是最費事的,一共有十五種藥材,要碾壓的藥材就有十種,一直忙到半夜,要做出了一批藥丸出來。
“夜深了,小萱你先去睡吧,剩下的明天再做好了。”
“藥丸先晾一會,明早我再裝好讓王爺轉交給秦二爺。”
“困死了。”
忙到現在,雙手一直要使勁,雙臂酸的都要散架了,霽月揉了揉酸痛的胳膊,就去洗漱了,泡在盛滿熱水里的浴桶里,雙臂的酸痛感才輕了些。
躺到床上,大概是困得厲害,沾著枕頭就睡了過去。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天才蒙蒙亮,剩下的藥材霽月倒是不急著做藥丸。現在秦夫人那個狀態,起先服藥丸易于下咽,等她好些了,還是喝藥見效快些。
將藥材收了收,小萱端著一碟糕點過來,四周看了看,沒看到靜書的身影,才走到她身旁坐下。
“小姐,昨天離吟和奴婢說,那天驚擾喜轎的馬車,是覃王殿下吩咐人去做的。”
“他圖什么?”
霽月倒是挺吃驚的,難怪新婚夜那天,蕭清風見新娘換了,沒有絲毫吃驚。他那會吃驚的只是她這個人而已,而不是整件事本身。
“奴婢也不知道,離吟那邊沒細說,只讓您留意些。”
“我明白了。”
剛說完,靜書就進來了,沖著霽月行了禮,捧著素織紡的衣服進來,還有剩下的兩套頭面。
將東西都放好后,靜書才說,“王妃,宮里來消息,皇后娘娘說覃王殿下和沐王殿下成親后還未聚過,讓晚上去中宮用晚膳。”
“王爺呢?”
“王爺下了早朝就去定北侯府了,等下去宮中應該會過來接您的。”
去定北候府了?那就說明是去轉交藥丸了。她心里還是有些緊張,不知道藥丸的效果怎么樣。
見靜書還看著她,她回過神,“知道了,先梳妝吧。”
靜書這才手腳麻利的幫她打扮了一番,過了小半個時辰,門房那邊有人過來,說是有人送了點東西到覃王府來。
霽月沒動,讓靜書去看看。
她在金陵都沒什么親戚朋友的,顧兮那個性格是絕不會給她送東西的。上次云鳶的事情,還不知道他準備怎么處理呢。
想到顧兮,她心猛地一陣抽痛。
靜書很快返回來,捧了一個錦盒,“是許府送來的,說是答謝您那日救了許世子的妹子。”
“收起來吧,今晚家宴,佳偶公主會去嗎?”
“去的,佳偶公主自小就是在宮里養大的,與皇后娘娘的感情也很深厚。這次一下三個皇子公主成婚,皇后才說聚聚讓太后娘娘沾沾喜氣。”
原來是為太后舉辦的。
太后每年都會有去甘霖寺后面的尼姑庵小住的習慣,也不知道顧兮是怎么打聽到的。三個月前剛好碰到太后娘娘在尼姑庵發病,姑子們不敢怠慢,但去請大夫花費時間又長,剛好顧兮帶著她在那里義診,這么個機緣巧合,就救下了太后。
其實霽月心里也清楚,顧兮能這么巧剛好在太后出宮的時候去甘霖寺義診,肯定是在蓄謀什么。但是顧兮心里的事情,除非他自己愿意說,否則誰都探不出來。
想著太后最近雖然休養了一段時間,但她身上的頑疾并不容易根除,雖然有顧兮在太醫院出不了什么事,她還是想去看看。而且,那天進宮的時候秦貴妃身上也帶著病,不知道現在怎么樣了。
這么想著,她便吩咐靜書去安排馬車,“你去定北候告訴王爺,我先進宮去看太后,讓他不用繞到府里來了。”
靜書愣了愣,還是應道,“是。”
這次進宮,霽月只帶了小萱。坐著馬車到了宮里,因為她王妃的身份,倒是沒有人攔著她。雖說她在豫州生活了這么久,但好歹也是有人教過她規矩的。進了宮也不敢隨意亂跑,先去皇后宮中給她請了安,才到秦貴妃宮中。
秦貴妃倒是沒料到她這么早就來了,臉上閃過一絲詫異,隨后更多的就是驚喜。
看她面色紅潤了許多,躺在貴妃椅上雍容華貴,她上前行了禮。
“母妃,您的病好些了嗎?”
“難為你還惦記著,不過是點小風寒,已經好多了。”
秦貴妃親自將她扶起來,霽月趁機反手握著秦貴妃的脈門,停頓了一會兒,確定她脈象無疑后才收回手。
順著秦貴妃的力道坐到一旁,“反正您閑著也是無聊,呆在宮里悶著還不如多出去走走。有時候風寒不是冷出來的,是悶出來的。”
碧如感激的看了她一眼,霽月有些莫名,倒是秦貴妃神色不虞,輕聲說道,“出去見些糟心的人和事,還不如呆在宮里清閑。”
聽這語氣,應該是不愿意出去了。也難怪碧如會用這種眼神看她,估計是她勸了許多次,秦貴妃從不聽的緣故。
想了想,霽月勸道,“要是糟心那就避開著些,皇宮這么大,總不至于走哪里都有不順心的。”
這么說完后,秦貴妃倒是沉默了一會兒,在看到霽月明亮的雙眸后,她輕聲笑了笑。
倒是真的起身來,“好,正巧你說起來,那就去御花園走走吧。”
碧如連忙歡歡喜喜的將她扶起來,“還是覃王妃勸說有效,奴婢們嘴皮子都磨破了也不見娘娘動動的。上次喝藥也是,奴婢勸了好久,您一來娘娘就喝……”
秦貴妃佯怒著瞪了他一眼,打斷她的話,“就你話多。”
這下,碧如也不敢再多說了。吐了吐舌頭,扶著秦貴妃往宮門外走。
秦貴妃的態度多多少少還是讓她覺得有些奇怪,但一時又想不通到底哪里奇怪了。想不通的事情,她只好壓在心里,不想刻意去想。
她們到御花園的時候,已經有人先過去了。
宋茯苓正陪著皇后在里面轉悠,御花園很大,她們一時倒是沒注意到這邊的動靜。兩人不知道在說些什么,宋茯苓笑得花枝亂顫的。
許是不想和她們打照面,秦貴妃揉了揉額頭,“換個地方吧。”
她能出來轉轉就已經很難得了,現在哪里還會不依著她,她說換地方,碧如連忙扶著她轉身,往皇后她們的反方向去了。
剛邁開一步,那邊倒是先傳來聲音,“顧霽月,見到皇后娘娘都不行禮,你的規矩是誰教的?”
秦貴妃這時也停下步子,帶著人走到他們面前。霽月對著皇后福了福身,秦貴妃站著卻未動,目光斜視著皇后。
皇后尷尬的笑了笑,“姐姐許久不曾出來了,怎么今日興致這般好?”
“本宮的原本是有興致的,現在是半點也沒了。”說完,她睨著宋茯苓,“你是什么東西?皇后與本宮都未出聲,你的規矩誰教的?”
宋茯苓頓時有些懵,她是仗著皇后在一旁,所以才敢對顧霽月大聲呵斥的。但現在什么個情況?皇后對秦貴妃還禮讓三分,她原先是從未見過秦貴妃的。
只知道秦貴妃住在她的慶福宮深入簡出,幾乎不出門。但能讓顧霽月去巴結的,肯定也只有覃王殿下的母妃秦貴妃了。
還在發愣的時候,皇后胳膊肘推了推她,她才回過神,“見過貴妃娘娘,見過皇嫂。”
秦貴妃未叫起身,宋茯苓便一直保持著半屈膝的姿勢。
“你就是差點成為本宮兒媳的宋茯苓?”
沒想到能讓秦貴妃記住名字,宋茯苓眼底閃過一絲竊喜,“承蒙貴妃娘娘記掛,正是兒臣。”
她自然還是希望能夠討好秦貴妃的,連忙掛起笑容準備說什么,就聽到秦貴妃又說,“幸好沒成。”
秦貴妃冷冷的說完,宋茯苓臉上的表情頓時僵住了。仿佛一盆涼水潑下來,讓她覺得狼狽不堪。
許是覺得無趣,秦貴妃惋惜道,“本宮看來是無緣賞這御花園的花了,皇后慢慢玩,本宮許久未出來,正好去瞧瞧母后。”
說完就真帶著霽月離開了。
“姐姐慢走。”
宋茯苓委委屈屈的看著皇后,“母后,兒臣到底做錯什么了?”
皇后握著她的手輕輕拍了拍,安慰道,“你沒錯,這顧霽月不過是仗著有秦貴妃撐腰而已。你也該機靈點,分清楚什么時候做什么事。”
“多謝母后教誨。”
宋茯苓咬牙切齒,果然是個鄉下來的,就知道狐假虎威狗仗人勢。她就不信了,每次都能有人幫著她。
“你是個明白的人,在這宮里有什么事,本宮都會幫襯你。就是秦貴妃……你還是少招惹她為好。”
說著,皇后眼底閃過一絲怨毒。秦琴這個賤人,不過是仗著皇上寵愛,在宮里敢壓她一頭,遲早會讓她吃盡苦頭的。
宋茯苓似乎明白了什么,飛快的點點頭,對皇后千恩萬謝的。
秦貴妃帶著霽月到了太后宮中,見到秦貴妃過來,太后詫異了半晌,恍惚間似乎看到了當年她剛入府時的場景。收回思緒,太后嘴角掛起笑容,“你還肯來看我這個老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