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王府沒多久,靜書就帶著定北侯府的下人過來,將她所需要的藥材都送了過來。
霽月仔細看了看,“怎么沒有我要的那么多?”
靜書說,“沐王妃帶人去將其他藥房的藥都一掃而光了,這些還是秦二爺派人快馬加鞭去鄰城買的,那邊藥材沒有金陵豐富,有這些就不錯了。”
這個宋茯苓,還真是傻到了極點,她就這么隨口說說她還真的去買了。
“算了,先用著吧,你去謝謝秦二爺,然后告訴他一聲,明天我要去定北侯府。”
“是,奴婢這就去。”
等靜書出去后,小萱才撇撇嘴,“小姐,你這樣子,怎么跟私會情郎似的。”
霽月拍了她一下,“少胡說,秦夫人的病沒有聲張,定北侯也一直很排斥大夫,只能偷偷的去了。”
靜書不在的時候小萱一向是沒規矩的,坐到她旁邊的椅子上,不滿道,“那你不是很虧,就算是救好了,也沒人記得是你的功勞。”
“那也沒辦法,應了覃王殿下的要求,當然要盡心盡力了。”
霽月都不在意這些榮辱得失,小萱自然也就不理會了,拿著桌上的藥材,“算了,我還是去幫你做藥丸吧。”
“不用了,暫時先不用。我想悄悄出府,去見師父,這些藥還需要他把我看看。”頓了頓,她才說,“我已經打聽過了,今天他休沐不在宮里。”
小萱聽說不用制藥丸,樂得自在,將藥材又放下來。聽到她后面半句,頓時又跳起來,“不是,小姐,覃王殿下都說了你不能私自出府,被他抓到怎么辦?”
霽月慧黠一笑,“那就得靠你了,我換件衣服,你一定要給我瞞過去哦。”
說完,也不看小萱的表情,趁著靜書還沒回來,溜到王府后院墻邊,動作輕快的翻墻出去了。
結果剛問問的落到地上,就聽到身后一聲咳嗽,“咳咳。”
心里暗罵一句,不會這么倒霉吧?抬起頭,就看到宋甘遂站在一旁。
他走上前,目光審視她,“覃王妃,挺別出心裁啊,這大門不走,喜歡翻墻?”
那日聽到霽月把宋茯苓整的幾日沒下床,早就覺得這女人挺有趣的了,那日在公主府又見她用特別奇怪的方式救人,對她的好奇心就更重了。
今天竟然看到她翻墻出王府,而且那動作利落得,完全就是練過的。
霽月站起身,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塵土,“哪里哪里,宋公子也不賴啊,千字呈情書寫好了嗎?私自從華寧山回來,不怕王爺責罰?”
提起這個,宋甘遂一噎,辯解道,“我這不是還沒去嘛。”
“那就更不應該了,王爺不是讓你即刻前往嗎?”說著,她走到宋甘遂面前,“你呢就繼續路過,當沒看到我。我也就當沒看到你,不會吹枕邊風的。怎么樣,這個交易不錯吧?”
說完,拍了拍他的肩膀,動作靈巧的溜走了。
“哎……”宋甘遂看著她的背影,想了想,還是轉了個方向。吹不吹枕邊風隨便,當沒看見是絕不存在的。于是,閑的無聊的宋甘遂,派人到蕭清風面前,繪聲繪色的將他在王府外碰到顧霽月的事情給說了一遍。
蕭清風掃了眼那個前來通報的人,“知道了,回去告訴宋甘遂,再加一千字。”
霽月從王府出來后,輕車熟路的找到顧府。但是很不巧的是,顧兮并不在。就連他的隨從離吟也不在府上,這就奇怪了。
她極不情愿的走向云鳶,“師父呢?”
云鳶笑容燦爛無比,身上的傷口有顧兮養著,早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喝了口茶,淡淡的說,“叫聲師娘來聽聽?”
得了便宜還賣乖!霽月憤憤不平的盯著她,“師娘,師父呢?”
云鳶故作一副害怕的模樣,“你這眼神看得我心砰砰直跳,你不會是想害我吧?”
忍住!忍住!
霽月在心里告訴自己,千萬不要和她置氣。
平復了心情后,霽月臉上掛起笑容,“師娘別害怕,我怎么會害你呢?我找師父是為了救人,人命關天的事情,師娘就不要耽擱了。”
“人命關天啊?”云鳶故作驚訝的模樣,然后十分惋惜的看著她,“可是,我并不知道你師父在哪啊。”
這個女人!霽月氣不打一處來,“你就是故意的,耽誤我時間。”
云鳶擺正了臉色,“你進來就跟大爺似的在府里大喊大叫,你如今已經出嫁了。若是在王府也這么沒規矩,顧府的人都得被你連累了。身為長輩,教訓一下你何來故意之說?”
“你……”霽月被氣昏了頭,恨不得一巴掌拍過去。
她動作才擺出來,門口就傳來一聲厲喝,“住手!”
霽月的動作僵住,轉身就看到顧兮修長的身影從外面緩緩走進來,“她在怎么也是你師娘,教訓你兩句虛心聽著就是,動手動腳的成何體統。”
臉上沒有熟悉的笑容,還帶著幾分讓她害怕的冷寒。
這下,霽月再不甘心也只能壓在心里,“徒兒知錯。”
顧兮掃了眼她身上的衣服,“又私自出府,你是想害的顧府上下都跟著你受罰嗎?”
“我沒有這么想。”
“你如果真沒有這種想法,下次出府就不要偷偷摸摸的。”
霽月抿了抿唇,沒有說話。顧兮面上不善,大概還因為上次云鳶的事情,她一日不服軟,他就不會對她和顏悅色。想到這,霽月心里怒意頓生。明明她沒錯,憑什么要她道歉。
“有什么事?”
聽到顧兮生硬的語調,霽月氣憤的應道,“沒事了,免得連累你顧府,我走了。”
說完,她不做停留,出了顧府。明明上次小萱說師父沒有在意這件事情的,可是現在這個樣子……
真不明白,他為什么就是相信云鳶,不肯信她。
等走出了顧府,她才猛然想起所來的目的,定北侯夫人的病還等著她明天去診治,可是現在回去她又拉不下這個臉。
霽月煩躁的甩了甩頭,剛好看到離吟出來,她求助的目光看向他,“離吟。”
“小祖宗,你又要干什么?”
抿了抿唇,霽月將懷中的方子交到他面前,“你讓師父幫我看看吧,上面的劑量和用藥,我有點不太肯定。”
離吟接過藥方,“我幫你給他,你快回去吧,等下覃王殿下怪罪可就不好了。”
“不行,我明天要去把房子給病患那邊,不能耽誤的。我本來是準備把藥材拿給他看的,可是,你趕緊去幫我問問。”
見她面上的表情看起來的確很急,又一直催促。離吟點點頭,拿著方子進去了。不到片刻,他就出來。
“爺讓你去花廳,有細節的地方問你。”
遲疑了一下,她應道,“……好。”
顧兮正坐在花廳喝茶,她寫的方子被放在一邊,見她進來,顧兮將茶盞放下來,“為醫者不要浮躁沖動,既然是有事前來,剛剛一沖動走了,你的病患怎么辦?”
“徒兒知錯。”
“說知錯很容易,人命關天的事情一旦錯了,你如何挽回?”
見她不說話,顧兮嘆了口氣,將藥方重新拿起來細看一遍。
霽月抿著唇,面上的表情十分委屈,想說什么卻又不敢開口,了無生氣一般。這模樣,估計是他最近對她說話太重,所以被嚇到了。
等她開口是不可能了,顧兮喝了口茶,問她,“秦夫人的脈象遲脈緩,沉脈急?”
說到正事,霽月臉上恢復生氣,搖搖頭,“沒有,遲脈和沉脈交替,緩急一致。”
“那就去一錢桂枝,半錢羚羊角,輔加一錢珍珠母。”
去掉的分量她沒異議,本來就是捉摸不定的,可是聽他要加藥材,霽月連忙反駁,“為什么?珍珠母性寒,她身體被病痛拖了這么久,寒性的藥物加多了,容易適得其反。”
“珍珠母有安神定驚之效,她發病時心悸不安,頭痛眩暈。她發病的時候,你見過的吧。自己好好想想吧,你都出師多久了,每次遇到新的病癥就難倒你,哪天我不在了,你……”
霽月打斷他的話,“不會的!”
就算他再討厭她,她也不忍心他咒自己死。
察覺到話說的有些重了,顧兮在霽月驚慌失措的目光下,還是有些于心不忍。
頓了頓后,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說,“我讓離吟把醫書給你送過去,閑暇時多看看醫書,別到處亂跑。”
霽月沉默著點點頭,而后又問,“你最近在做什么?離吟說你今天去就診了,你不是除了皇上太后都不診治的嗎?”
“路過時遇見了,并沒有什么大不了的。”顧兮神色懨懨的,將藥方遞還給她,“改動的地方我已經標注出來了,你回去吧。”
霽月拿著藥方,轉身準備離開。顧兮的聲音在身后響起,“以后沒事不要親自過來,覃王府的權勢比院判大,你有事讓覃王派人過來,我登門就是了。”
“可是……”
這樣就沒有獨處的機會……想想她如今已經是成親的人,便覺得沒有什么可辯解的了。顧兮做了這么多,就是為了斷掉她心里對他那股不知名的情緒而已。
她突然覺得,心里好像缺失了一塊重要的東西。
顧兮不再看她,“離吟,送王妃回去。”
回到王府,才進柳清園,她就察覺到院子里的氣氛有些不對勁。伺候的宮人都寒蟬若驚,大氣都不敢出的樣子。她心里暗叫不好,連忙快步走進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