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華樓最高層的雅閣內,漆黑一片并未張燈。月色透過窗戶照進來,依稀分辨出白色的身形。
陰影處有黑衣男子回話“主上,三皇子受傷逃了,屬下一路跟著他,看他進了馮府就先回來復命。”
白衣男子聞言轉過身來,月光籠在他的臉上朦朧一片,只清晰地印出微皺起來的眉“你說什么?馮府?”
“是,屬下確定就是馮府,三皇子從西北角進的馮府,不知可驚動了人。”
“你再去看著些,既是馮府,咱們也不便出手。三皇子的人去救,也不必攔著。”白衣男子撫摸著拇指上的扳指,沉吟道。
三皇子倒是命大,這么多高手派過去都沒能取他性命,看來日后這京城的天要變了,真是有趣。
翌日,巧文戰戰兢兢地跟著馮清歌去水房,推門進去后是干干凈凈一片,除了昨日馮清歌沐浴用的水不曾動,地上已經清洗干凈,一絲血污都無,空蕩無人,想來人已經被救走了。
“小姐,咱們馮府也有護衛,怎么就沒聽到動靜。怕是知曉這是小姐的院子所以避開些吧,咱們要不要稟告夫人加強護衛?”巧文低聲說道。
馮清歌搖了搖頭“昨日的事不宜讓父親母親知曉,貿然加強護衛也不方便,還是先這樣吧。”
院里灑掃的小丫頭方靜跑過來行禮“小姐,老夫人派人叫您過去。”
馮清歌都快把這位祖母忘了,這祖母原是祖父的繼室,并非父親的生母,生的一女嫁在嵊州,算算時日,怕是這位姑母要來馮府小住了。也不怪平日里都不需她去請安,這會想起她來。
馮清歌不慌不急地往祖母所在的院子去了。一進門便迎上來一人,是位生面孔的婆子,那婆子笑嘻嘻地行了禮,見馮清歌打量她,忙說道“給馮小姐請安了,奴才是慈恩小姐身邊的胡氏。”
馮清歌心知她便是林家新送來教林慈恩規矩的婆子,果然便聽著內房里傳來祖母的笑聲,還夾雜著林慈恩柔柔的聲音,她最是會逗人開心。
“清歌給祖母請安。不知祖母近來睡眠可比往日好些?”依著馮清歌往常的性子,行了禮便杵在一邊不問不答,倒是不曾想到竟還開口關心起人。
馮老夫人面相上略有些堅毅,年輕時爭強心也是有些,入了馮府并無什么妾室爭寵,只對著繼子也使不出什么心計,便在自己子嗣上較了勁,可惜最后只得一女,年歲漸長便無什么心思再管府上事項,每日里誦經念佛罷了。
“好孩子快起來,數月前聽聞你墜了池子,身子可曾養好?”馮老夫人笑著向馮清歌擺手。
“小姐不知道,老夫人每日里為小姐祈福的,只是嘴上不曾說過。”老夫人身邊最得力的平氏笑著說道。
“清歌多謝祖母”笑意深深,全然不是過去唯唯諾諾的模樣,精致的模樣愈發有些閨秀風范。
林慈恩趨步向前,給馮清歌行了平禮“慈恩給姐姐請安了。”
“妹妹別多禮,這幾日拘在房里可要憋壞了吧。”馮清歌虛扶了扶她,但見林慈恩眉眼低垂,唇邊帶笑,一絲懊惱都不見。
“慈恩日后定謹言慎行,不給姐姐惹麻煩。”溫柔的模樣叫人見了都要憐惜,馮清歌只在心底嘆了句,這規矩叫她學得越發會伏低做小了。
“清歌啊,你姑母傳了信來,過兩日便到京城。離祖母上回見她已有五六年,這次她的一雙兒女也要一同來的。”馮老夫人提及自己女兒神色里滿是欣喜,握著馮清歌的手拍了拍,“到時候你們幾個姊妹也能一處玩耍。”
“祖母放心,慈恩與姐姐定會好好陪著姑母他們。”林慈恩笑著說道。
“祖母自然放心你們,只還有一事……”馮老夫人似乎是想說又不知怎么開口。
馮清歌柔柔一笑著說道:“祖母有言盡管吩咐,清歌想著待會回了聽風院將西邊的屋子收拾出來,等妹妹來了好住進去。”
“你這個孩子真是想到祖母心里去了,你欣彤表妹到底年歲小些,叫她住在祖母院里怕有些拘著,若是有你陪著祖母便是安心了。”馮老夫人正愁著如何安置姑母的女兒,想著怎么與清歌開口,不曾想她既然似猜到她的意思,真是玲瓏許多。
林慈恩張了張口,跟著說道:“不如妹妹去慈恩那里吧,怎好擾了姐姐。”
“慈恩這話可不對,自家妹妹疼愛尚不及怎會覺著吵鬧,若是住到妹妹那才是真的叨擾了。”馮清歌嘴角帶笑,眼里卻沒有溫度,說完這句也不看林慈恩,只對著馮老夫人說道,“廉逸表哥不如住到哥哥那里,哥哥日常在軍中,他的院子也是空著,收拾間房出來也可。府里許久不這般熱鬧,清歌巴不得兄妹一起聚聚呢。祖母您看呢?”
馮老夫人真是沒想到馮清歌考慮得細致,往日有些不喜她沉悶的性子,現在見她這般貼心,瞬時大改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