婧婧接著說:“還有更有趣的呢!當年他以全縣前十的成績考上高中,卻不敢去報名讀。后來,他媽來我家找我爸,希望我爸可以資助他。他不想讀書,想出去打工,是因為家中父親常年有病,需要一直吃藥,只有母親一個勞動力掙錢。家里根本就供不起他讀書。這些也是母親后來告訴我的。我爸怕傷了人家孩子自尊,開始沒敢答應。后來,還是我媽去找了在縣里工作的一個同學出面,我爸出錢,他出面,才得以成功資助他上學的。”
我:“我居然錯過了這么多的故事?”
婧:“是啊!后來,他回鄉工作以后,去感謝那個叔叔,一定要分期將錢還給人家。不得以,那位叔叔才說了真相。然后,他又來登門拜謝我爸,你猜我爸說什么?”
我:“你爸說什么?”
婧:“他老人家說,我就一個女兒,沒有兒子。如果,你愿意當我的半子,照顧我女兒的后半生,就當是感謝了!”
我:“你老公,當時就同意了?”
婧:“才沒有呢?他當時就非常堅決的拒絕了。他說,他不想被人誤會,以為他貪圖財富,才愿意娶恩人之女呢!”
我:“那后來又是?”
婧:“相親啰!在共青團組織的相親大會上,他和我猶如初見一樣的聊得來!他和我一樣的,不愛說話,卻很愛看書。我看過的小說,他都看過。我們有很多的共鳴。他說,他要追我,但是要先帶我見一個人。結果,那個人就是我爸爸。我爸當場就說,早知道是這樣,何必浪費這么多的時間呢?你看你們年齡也不小了,直接結婚吧?不用那些繁瑣的禮節了。”
我:“然后,你們就結婚了?”
婧:“是啊!很快就結了。結婚以后,我們一直都相處得很好!”
我想,我是不是也應該和蓉蓉好好相處呢?我們不是也相處得很好嗎?
婧妹妹今天穿著一條優雅的紅裙子,額頭上的幾絲留海微卷,特別的迷人。我想,也只有被幸福滋養的女人,才可以這樣迷人吧?一個人過得幸福與否,全都寫在臉上呢!因為,相由心生嘛!
我想,關于我心底的這份愛戀,再也不用表白了。不用了!不用了!不用了!
妹妹過得是如此的幸福!我也應該有我的生活了,不是嗎?
我回到家里,蓉蓉已經睡了。我有去推門,想進去跟她說聲“對不起”!可是。我卻推不開她的房門,可能是從里面反鎖了門吧?我只好回到我的房間睡了。
第二天早上,客廳里吵吵嚷嚷的,原來是我的父母來了;還有越越帶著小奕,也出現在我家客廳里。我熱情的向他們每一個人打招呼,可他們卻當我是透明人一樣的視而不見。
蓉蓉坐在沙發上哭著,我的父母趾高氣昂的在叫罵著,不知道是在罵誰?越越放開原本牽著小奕的手,去拉著母親,避免母親的手觸碰到蓉蓉的身體。
這是要干什么?要打架嗎?
我的父親不停的抽著煙,也跟著叫罵著,蓉蓉不停的抹著眼淚。
我想說句勸架的話,卻沒有一個人可以聽得見。蓉蓉一直在哭,她聽不見。
我的父母一直在大聲的說著話,也聽不見。越越在不停的打電話,根本沒功夫聽我說話。只有三歲的小奕,一個人躲到了嬰兒房里玩,完全不管大人們的吵鬧。
一個小時以后,一男一女身著黑色職業裝的人,來了我家。越越熱情的開門迎進來的。
這兩個人,向我的父母亮出了律師證,提醒我的父母,這里是我和蓉蓉的家,請他們趕快離開。迫于壓力,我的父母只好幸幸的離開了,臨走出這道門時,我的母親還不忘回頭,狠狠的罵了一句臟話。
那位女律師,將蓉蓉扶到餐桌前坐下,并安慰道:“別怕,有我們呢!我會幫你做最大的爭取。現在眼下第一步,是要先處理好你先生的身后事,才是最要緊的事。”
越越給兩位律師各倒了一杯水,端過來放在桌上,也坐了下來,說:“嫂子,別怕!我幫你請了濱城最好的律師,彭千尋,彭律師。別怕!我是站在你這一邊的。”沒等等越越講完。
蓉蓉便轉身抱著越越哭得更傷心了。
又過了良久了,彭律師又說話了,“哭好了嗎?哭夠了,我們可以開始了嗎?”
蓉蓉抹抹了眼淚說:“可以了,需要我怎么做?”
彭律師:“先把你們的發家經過講一下?”
蓉蓉:“我們剛開始只是一起合伙做點小生意,當時有簽一份合伙協議,各投一半的錢,賺的錢也是五五分。合伙時間長了以后,彼此間有了足夠的信任,就像一家人一樣,沒有再分得那么清楚了。”
彭律師:“根據我國法律,您先生留下的遺產,除了您,他的父母和他的兄弟姐妹,都是有份的。這一點,您是清楚的,對吧?”
遺產?什么?我留下的。難道我已經死了?
我腦子嗡的一響,一陣愈烈的頭痛。我想起來了,我昨天晚上,跳海自殺了。我沒敢再在家里待下去,我跳窗跑了。
我回到海邊,去找我的那副身體,我的肉身剛被打撈上來。幾個人將抬我抬到了殯儀館的車上,蓉蓉也趕來了,越越帶著小奕跟在蓉蓉的后面。
蓉蓉也上了殯儀館的車,陪著我。不停的一根白色的毛巾擦拭著我的身體。
我被送到殯儀館后,有人來給我清洗了身體,并換了身漂亮的長衫,還有人來給我化了妝。然后我被推進了火爐里。肉身已焚,但我的靈魂還在。我陪在蓉蓉身后,默默的看著她,處理了我的身后事。
我的父母,上午在家里,一定是在和蓉蓉爭遺產。好在,我有一個明事理的好妹妹越越,可以幫幫蓉蓉。這一場遺產之爭,在兩次開庭后,得以劇終。蓉蓉最大限度的,得到了她該得的那一份。
人生的有些道理,我明白得太晚,想通徹的太遲。現如今,我只能像幽靈一樣的陪伴在蓉蓉的左右。蓉蓉看不見我,只有我可以看見蓉蓉。如果,在生前,我可以主動的去見一次婧妹妹,或許結局不會是這樣。
我不在了的日子,蓉蓉再也不是從前的蓉蓉了。
她變得暴燥易怒,從不向任何人遮掩她的心情。原來還有幾個生意正好的店,也被蓉蓉這樣的脾氣整得招不到員工。只好全部關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