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還有一件事情。”蕭籬接著道，“因為本次案件情節嚴重，我們市里對這起案件特別重視，所以本次案件涉及的財務全部被凍結調查。當然，兩位老人的財產也包括在內。所以我們建議，最好還是能由你們這些兒女撫養老人一段時間，待調查結束后，我們會按時歸還全部財產的。”

蕭籬說完后就鳴警收隊了。門外的人群也逐漸散去。屋子內一片靜默。

大家都低著頭不開口，也不知道各自在想些什么。

“姥爺！”小渚是第一個注意到老人的變化的，動也不能動的老人竟然用手強撐著坐了起來，眼神還如年輕時一般的清亮透徹。

“爸！”“老頭子！”

從頭到尾一直坐在一旁沉默不語的老太太像突然醒過來似的，非一般地沖了過來。

“老婆子。”趙順（小渚她姥爺）眼中含著一絲溫柔地看著面前布滿褶皺的臉，“是我們錯了啊。現在我要走了，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今天這一鬧，我算是看明白了，老二和老三我們是指望不上了……老婆子，要不然，你跟著三丫頭走吧。”

“這……這不行……這不合規矩……”老太太明顯有些愕然，還有些不愿意，“三丫頭……家里也事兒多的很，我就不過去給她添麻煩了。我……我就在這兒住！我就守著你，哪兒也不去！”

“唉……你這個老婆子……怎么不到黃河不死心呢？”趙順一眼便看出了妻子的心中所想，“你到了現在還盼著那個孽子把你接回家住？”

老太太聞言默默地低下了頭，那畢竟是她最疼愛的小兒子啊，她不相信兒子會這樣對她。

“算了算了。”趙順擺了擺手，“隨你吧。但是……趙嵩，趙萍，你們兩個能不能答應我，如果哪一天你媽沒地方住了，能不能……能不能收留她？至少別讓她流落街頭？啊？”

“爸！你瞧你說的這什么話啊！”趙蓉首先就不爽快地出了聲，“說的像我們一個個都很不孝似的！”

“你們孝順嗎？”趙順反口問了一句，“這些年我病臥在床，只有你媽一個人伺候我。我這屋子臭，你們有誰曾踏進來看我一眼？你們這群活了半輩子的人，連一個十歲不到的小丫頭都不如！”

“也沒見大哥和三丫頭過來看你啊……”小渚的五姨趙珍不滿地嘀咕了一句。

“呵，看來我今天不和你們說清楚，你們是不會善罷甘休的了！”趙順被氣得忍不住發笑。

“姥爺……”小渚擔心地叫了一聲，小白和她說姥爺這是典型得回光返照，已經是再透支生命力了，她不希望姥爺人生得最后時間是浪費在這樣得事情上。

“小渚，好孩子，姥爺沒事兒。”趙順憐愛地摸了摸小渚得臉蛋，“子不教，父之過。我最后這幾句話，就當是盡我這個做父親得最后一點責任吧。”

“你大哥，曾經在海外跑生意，賺得盆滿缽滿。回來得時候想著你們這些兄弟姐妹，每人都帶了禮物。可你們想得是啥？”趙順一張張臉看過去，眼里帶著無盡得失望，“你們想著他得錢肯定是我給得，想著他回來了會擋著你們生財得道兒。你們把他從房頂推下去得那一刻，可曾有想過這是你們大哥啊？”

“后來小嵩看明白了你們這些人，他決定留下來。你們知道他為啥留在這個窮山溝里嗎？因為他怕！他怕自己得老爹老娘有一天會無家可歸，他怕你們這些禽獸讓自己得老爹老娘流浪街頭啊！”

“大丫頭，你不是一直瞧不起你這個弟弟嗎？”趙順接著將頭轉向了趙蓉，“你之前從你媽那兒拿的錢，一大半是從你這個大弟弟那里的，另一半，就是你這個三妹妹那里的！”

原來如此！小渚不由得轉頭去看那個沉默寡言的男人，歲月在他的臉上刻下了一道又一道痕跡，讓他顯得滄桑而疲憊。

仿佛察覺到有人在看著自己，趙嵩順著那目光的方向抬起了頭。看見小渚的小臉，他愣了愣，露出了一個不算明顯的笑容。

小渚的心里不由得一暖。

“三丫頭幫過你們什么忙，你們自己清楚。”趙順接著說道，“有誰敢說自己家里沒有欠三丫頭錢的，站出來我看看。”

屋子內寂靜的連根針掉地上都聽的清清楚楚。

趙順冷笑了兩聲：“三丫頭當初嫁給那個混蛋的時候，被打得遍體鱗傷的，你們連個屁都不敢吱一聲。三丫頭和青山的婚禮，你們怕隨禮，一個都沒去。現在倒是新鮮了，明明自己家里過的挺富足的，就是想找三丫頭借錢，這一借就是十多年。你們是過慣了窮日子，尊嚴和良心一并都讓狗吃了是吧？！”

所有人都不說話了，趙萍早已經將頭埋在藍青山的肩膀，泣不成聲。

原來是這樣……小渚怔怔地看了看大舅舅趙嵩，又看了看自己的目前。怪不得只要是趙萍回家，大家都熱情歡迎似的，對她也好的根本不像是外甥女。原來是這樣啊，原來他們之間不是親人關系，而是債務關系啊！

“咳咳……”趙順干咳了兩聲，喘著粗氣道，“既然你們關心的都是這遺產，那我就來分一分……咳咳……我這些年和你媽的存款一共也就十幾萬，這些錢等我走后一分為八，每人一份，算是我做父親的彌補給你們的。這座老房子不值錢，你們應該也不想要，就給你媽了……市區里還有一套房子，一直是租出去的換點租金用，這個離咱們村子遠著，就留給老大趙嵩了。其余的……也就那幾畝地，也一并給你媽，以后你們誰養她，地就是誰的。”

“老頭子……”老太太此時已經淚流滿面了。

“這屋子里的家具也不值幾個錢，等你媽走了，你們誰愿意拿就拿去吧。”趙順仿佛一下子用盡了全部的精力，此刻又綿綿無力地躺在了炕上，“我累了，睡一會兒，其余的事情你們自己商量著看著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