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大廳里彌漫著一股相當尷尬的氣氛。
趙云站在原地回了神,不自然地咽了咽口水:“那個……”
“你先回去,讓我和鵲翎單獨呆一會兒。”吳雨涵開口打斷了他的話,清朗儒雅的聲音回蕩在空曠的客廳里。
趙云愣了愣,轉過看向了自己的妹妹。按理來說這應該是妹妹最期盼的時刻,可是現在趙鵲翎卻正在用目光拼命地暗示他不要離開。到底是走還是不走,這是個問題。
“那個,我……”趙云還想為妹妹爭取一下,可是一扭頭就對上了吳雨涵冰冷地仿佛要凍死人的目光時,心里不由得就慫了,“我……我先走了……”
妹妹啊,真的不是哥哥不幫你,實在是吳雨涵那小子太嚇人了啊!
轉身離開的趙云背對著趙鵲翎,留下了兩行熱淚……
“哥!”見趙云這么沒骨氣地跑了,趙鵲翎氣得狠狠地跺了跺腳。她作勢想要追著趙云跑出去,卻被吳雨涵橫在面前的胳膊擋了回來。
“我們聊聊。”
從趙鵲翎記事的時候起,她就習慣了周圍圍繞著一群男孩子的生活。每當鄭鵬杰領著高曉源他們在操場上踢足球的時候,她就坐在一旁的柵欄前給小芭比娃娃挑選衣服。當她搭配到一件很好看很好看的衣服的時候,她都會欣喜地抬起頭,想要找人分享這份心情。可是每當她抬起頭,周圍卻總是空空如也。
操場上傳來男孩子們的歡笑聲,而她的周圍卻只有自己孤零零的一個人。小小的趙鵲翎還不懂得什么是孤獨,她只知道自己受了冷落的滋味,很不好受。眼淚像斷了線的水珠一般不斷落下,她坐在草地上哭個不停。
這個時候,突然有一個聲音突然出現在她的身邊:“別哭。”
趙鵲翎抬起頭,只見一個戴著黑邊眼鏡的白嫩嫩的小男孩很斯文地站在自己面前,僵硬的表情上閃過了一絲別扭的情緒。他將被趙鵲翎丟在了一旁的洋娃娃拿起來,仔細地扯了扯它的裙擺,放到了趙鵲翎的懷里:“不是很好看嗎?哭什么?”
很好看……
趙鵲翎眨了眨眼睛,眼淚不知不覺地就止住了。她看著小男孩,仿佛第一次見到這么美好的人,莫名地就入了迷。這一看,就再也沒能從他的身上移走目光。
后來,當她知道這個小男孩是爸爸戰友的兒子,不久也將搬入到她家的四合院里,和她做鄰居的時候,趙鵲翎差點高興地從床上蹦下來!
從那之后,趙鵲翎就捧著洋娃娃跟在了吳雨涵的身后,他們踢足球,她就帶著洋娃娃坐在球場旁邊給他們加油,他們去兜風,她就纏著媽媽也給她買了一臺一樣的山地越野車。她不再渴望有其他的朋友,只要能跟在吳雨涵的身邊,她就心滿意足了。
可是這一切都被藍桔渚的到來給毀了!
趙鵲翎辛辛苦苦在鄒青面前維持的小淑女的形象,在叔叔伯伯面前維持的乖巧懂事的形象,和在吳雨涵面前營造出來的大方懂事的形象……這些全部,都沒有一個活潑靈動的藍桔渚來的引人注目!
趙鵲翎硬著頭皮站在吳雨涵的面前,在吳雨涵的注視下,終于忍不住掉下了眼淚。
一個小女孩十多年的暗戀,被以這種方式在喜歡的人面前曝光了,她心中是說不出來的委屈與難受。如果可以,她恨不得當場找一個洞把自己埋起來。
“什么時候開始喜歡我的?”吳雨涵的聲音聽起來和平常一樣,沒有看不起她,也沒有討厭她,一如既往的彬彬有禮。
趙鵲翎的情緒漸漸得到了些緩和,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她低著頭,臉頰慢慢地漲紅了起來:“第……第一次見面的時候……”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
吳雨涵皺了皺眉頭,他沒什么印象了。
“那你喜歡我什么?”吳雨涵接著問道。
趙鵲翎的臉漲的更紅了,這次她抿住了嘴唇,沒有回答。
吳雨涵靜靜地看了趙鵲翎片刻,忽然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我從來沒有想過你對我是喜歡的感情……”
“我知道!”趙鵲翎臉上的紅色一下子褪去變得煞白,她連忙打斷了吳雨涵的話,生怕他接下來說出什么戳破了那層幻象的美夢,“我知道……”
吳雨涵歪著頭看了看眼前似乎正承受著巨大痛苦的女孩子,忽然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嗯?趙鵲翎茫然地抬起了頭,不明白吳雨涵為什么突然笑了起來。
“不……沒什么……咳咳。”吳雨涵深吸了一口氣,扶了扶微微滑落的眼鏡,“趙鵲翎,你這個打斷別人說話的毛病不好,聽我把話說完。”
趙鵲翎的呼吸有些急促起來,她并不想聽,可是腳下卻像生了根一樣,也走不出去。
“我現在的確對你沒有什么特殊的感覺。”吳雨涵接著道,“但是我對別人也沒有。既然現在我知道你喜歡我了,那么從今天開始我也會把你徹徹底底地當作一個女孩子來看待。如果到我們都十八歲的時候,我喜歡上你了,我就向你表白,如果沒有,就請你不要對我過于執迷,這樣可以嗎?”
趙鵲翎驚訝地睜大眼睛看著吳雨涵,支支吾吾地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可……可是你不是……喜歡……喜歡藍桔渚嗎?”
“我為什么會喜歡她?”想起藍桔渚剛才一腳踢過來的那種兇狠的樣子,吳雨涵的臉色又恢復成了一塊冰的樣子。
“但是,你……”趙鵲翎心里有一千萬個為什么,但看到了吳雨涵的目光,卻又把這些話埋在了心里。
吳雨涵是不會說謊的,從自己認識他起就從來都沒有說過任何一句謊話。既然如此,與其自己在這里疑心疑鬼的,還不如從現在開始努力,讓雨涵哥哥喜歡上自己!
想通了這一點,趙鵲翎的心里豁然開朗起來。待晚上趙云在自己家中再見到妹妹的時候,他總覺得在妹妹身上似乎有什么正在發生變化。
不過趙鵲翎還在氣他不講義氣,已經不愿意和他分享自己的心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