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是和元三年,也是當今圣上元順帝景元登基的第三個年頭,當年先皇駕崩,內領太監董寧拿出先皇遺旨,廢太子,將其終身幽閉宗人府,改立當時的三皇子景元為帝。
隨后董寧為先帝殉葬,在此之后除了三皇子在無人知道那晚的養居殿到底發生了什么,景元登基,其余皇子御皆改為裕,以避皇帝名諱。
在這三年之中人人都說圣上治國有方,天下風調雨順,乃是百姓之福,只不過這各種苦楚也只有元順帝一人知曉了。
“皇上,三更了,您早些安寢吧!”此時的養居殿依然燈火通明如同白晝一般,康福只得再次開口,聽聞方擱置下手中的筆,揉了揉額頭,半晌才睜開眼睛,眼中是說不盡的疲憊。
“康福,藺將軍的嫡女還是沒有找到嗎?”
“回皇上,今白日機樞處前來回話,暫時還沒有藺姑娘的消息,不過皇上您放心機樞處已經加派人手,一定會將藺姑娘找到的。”康福放下一旁早已經熱了三遍的銀耳羹,悄然走至元順帝的身后替其揉起額頭來。
景元聽罷徑直起身走至窗前,看著外面的月光姣姣,白雪皚皚,終是嘆了一口氣,康福站在景元的身后,看著月色照耀在這年輕帝王的臉上,這容顏和先帝有幾分相似,恍惚之間好似看見了先帝一般。
“康福,你在想什么?”景元搖了搖頭轉過頭便看見康福的神色,一眨不眨的盯著自已看。
康福這才回過神來,抬頭便看見景元在盯著自已自知失了言行,心中一慌,趕緊慌忙跪了下來,趕緊說道“奴才不敢冒犯圣顏,剛恍惚之間,奴才似乎看見先帝一般,這才失了神,奴才知罪。”
“罷了,你起來吧!朕若有父皇那般英明,便不會如此糊涂,安寢吧!”
一夜就這樣過去,太多的無奈,心酸,悲楚被掩埋在黑夜之中,直到第二天天亮它們便消失在前一天的夜晚,仿佛從未存在過一般。
藺玉錦便那樣坐在窗前,看著遠處的天邊逐漸亮起,經過這一夜,朱紅色宮強上的琉璃瓦已經辨不出原先的光芒,只余下漫天遍野的白。
估算了下時辰起身叫了她們二人起床,三人洗漱閉來到了奴正閣的西院,已經有不少人在此等候了,但是還未到了時辰,所以三人到也不算晚。
藺玉錦小心的打量著眾人,只見有的小心翼翼畏手畏腳的,也有那等趾高氣昂四處觀看的,但只因是眾人都是頭次進宮,心下緊張,所以整個西院當中極為肅靜,每一個人微微低斂著頭,大氣都不敢出一個的。
忽然身后傳來打罵的聲音,回過頭便看見一個圓臉杏眸的小丫頭倒在地上,而另一旁怒目而睜的女子高舉起手來,嘴里還不停的說著什么:“眼睛瞎的嗎?徑直的往我身上撞”邊說還似要打那丫頭一般,忽然這女子的手被一人抓住。
“鄭芳華,放肆”只聽見桂嬤嬤的聲音從鄭芳華的身后幽幽傳來,只是鄭芳華一副不以為然的表情,只是淡然的收回手,微一俯身,只是若不是看見雙手在體前疊加,簡直就看不出此時這是在行禮。
“原來是桂嬤嬤,這丫頭新進宮,不懂事我教教她規矩而已,嬤嬤太大驚小怪了。”眾人聽見這話,原本就安靜的西院,此時更是寂靜的鴉雀無聲。
“宮中上有太后娘娘,這西院中還有我,哪里輪到你來教她規矩,更何況你也不過剛入宮而已。”
“嬤嬤,我的入宮之前,我姑姑鄭司膳特地給我講解了宮中的規矩,難不成嬤嬤是在說我姑姑不懂這宮中規矩了。”
眾人起初都還疑惑這鄭芳華哪來的驕縱底氣竟敢和桂嬤嬤頂嘴,聽見她這話眾人才明白過來,鄭司膳是宮中六品女官,比這桂嬤嬤品級不知道要高出多少,難怪鄭芳華如此大膽了。
“鄭司膳的規矩,奴婢自然不敢妄議,只不過她身為女官,不用自稱奴婢,而你不同,這一點她可沒有給你講解清楚。”
桂嬤嬤說完再不理鄭芳華徑直走向前面,只是那氣度比鄭芳華這個黃毛丫頭不知道要高出去多少,藺玉錦抬眼正好看見韓文還未收回去的笑容,二人對視一眼,無奈一笑,藺玉錦知道韓文和她都是在笑鄭芳華的魯莽。
“昨日體恤你們想著一日舟車勞頓,并未給你們立規矩,看來昨日的仁慈倒是大錯了,你們聽好,現如今在這宮中你們并無品階,地位最低,不論見到什么人都要自稱奴婢,切勿產生攀龍附鳳的心思,否則就立馬發配到浣洗局去吧!”
“望嬤嬤憐惜”見眾人都是如此,鄭芳華再有怒氣也不得不隨著眾人一起行禮,只是在心里暗暗咒罵定要桂嬤嬤好看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