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哪個催命的，這么急著投胎？”

玉夭一行人剛離開，一身穿白衣的男子出現在老瘸的尸體旁邊，邊揉著腦袋邊抱怨，他的身旁，一身黑衣的女子，神情冷漠。

“阿黑，別老板著一張臉，怪嚇人的。”白無常跳開一步，捻起手指夾起黑無常的衣袖，左右搖晃，臉上擺出委屈的神色。

“你不是人。”黑無常的聲音如她人一般冰冷攝人。

不再理會白無常，黑無常揮手，老瘸的魂魄緩緩從身體脫離。

老瘸站立起來，睜開眼睛，眸底已是清明一片。

“見過兩位大人。”老瘸彎身作禮。

從老瘸脫離身體的那一刻，上一世的凡塵便與他再無干系，同時，他的腦海中自動生成冥界的記憶。

他現在，只是一個即將投胎的鬼魂。

“老頭，你運氣不錯嘛！”白無常虛倚在黑無常身側，兩臂環抱，饒有興致的對著老瘸上下打量。

乞丐，不僅在人界處于下階層，在冥界亦然。

除了那些身負劫數的乞丐，鬼差極少帶乞丐入輪回，更別說日理萬機的黑白無常。

“老頭，你說說，是不是遇上什么大氣運的人了？”白無常突的湊到老瘸面前，老瘸受寵若驚。

此刻，在老瘸的意識里，白無常就好比人間帝王將相般的存在。

“回大人的話，我確實遇上了大氣運的人，她是個很純真的小姑娘。”

雖已是即將再入輪回的歸魂，老瘸還是對玉夭和落小七心有不舍，“大人，我能否再去看看他們？”

白無常正要答應，卻被黑無常打斷。

“別忘了今天的任務。”黑無常留下這句話，先一步離開。

白無常暗自思忖著，他著實好奇這個大氣運的人究竟是何等純真模樣，要知道，等日后，這純真模樣不知道要被糟蹋成什么樣子。

他最喜歡看的就是純真小天使變成罪大惡極的大魔頭，這萬萬年的套路，屢試不爽。

不過，白無常已經拎著老瘸離開，白無常只能作罷。

“阿黑，小黑黑，小常常，你等等我嘛。”

白無常哀嚎，每次都不等他，真是個不解風情的女鬼。

另一邊，玉夭一行人已經迎著風雪回到了破廟，落小七被牛叔背著已經抽抽噎噎的居然睡了過去。

牛叔將落小七放在干草堆上，為他蓋上被子。

“睡一覺也好，醒了就什么都過去了。”牛叔嘆了口氣，去了火堆旁邊。

玉夭則一言不發的守在落小七身旁，突覺心中空落落的，似是少了什么一般。

玉夭扶向胸口，閉上眼睛，老瘸的臉浮現在玉夭腦海，那雙枯瘦的手遞給她饅頭、牽著她回家……似乎，這近三個月多來，老瘸已經成為她生命的一部分，可如今，這個人已經投胎轉世。

她的老瘸再也沒有了。

玉夭將脖子上的一根紅繩取下，這是那日城門口遇上的貴夫人給的銅錢，老瘸將其中一個銅板用紅繩串起來，掛在了玉夭脖子上。

老瘸說，這是良善，要一輩子記在心上。

突然，一滴溫熱的東西滴落在銅心，穿過銅心到達掌心。

玉夭下意識的撫上眼角，竟有濕潤的感覺。

“叮叮當~叮叮當~”鈴鐺聲在玉夭耳邊響起，掀開衣袖，浮生鈴出現在玉夭纖細的手腕上。

“阿鈴，我好像哭了。”

“叮叮當~”主人不哭，你還有阿鈴，阿鈴會一直陪著你。

鈴鐺伏在玉夭手腕的皮膚上，聲音依舊清脆，仿若一首催眠的歌曲，玉夭沉沉睡去。

屋外的雪依舊在空中飄舞，身姿飄逸，不知人間疾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