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倆在產房觀察了一個多小時之后，醫生才將孩子抱出去交給家屬，順便通知他們將產婦轉入病房。

這地方雖然是正規醫院，但設備還是太簡陋了，只有一個醫生攙著她，讓她自己使力移到旁邊的推床上，之后她便被推了出去。

“蕊蕊。”楊蘭第一個上前，關切地看著她。

余曉蕊沖她笑，說：“媽，我沒事。”

雖然縫合后總覺得傷口很疼，但是畢竟縫了三針，說出來也只會讓媽媽跟著心疼而已。

趙軍過來推床，賈秀珍抱著孩子，一行人在醫生的指揮下來到病房。

說來也奇怪，余曉蕊折騰了這么久，剛剛生產完也該虛弱的累了，這會兒卻異常精神。或許也是病床里太吵的原因，畢竟還有其它產婦和家屬在，所以就算閉著眼睛都睡不著。

賈秀珍一直圍著孩子轉，還時不時去看看別人家的，就連跟她說話都難得的柔聲細語起來，問她：“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看得出來非常高興。她不由在心里感嘆，若是這胎自己生的是個女孩，不知道又會是怎樣的情景？

“媽，我不餓。”余曉蕊回答。

賈秀珍聽了就又繼續看寶寶去了，趙軍給她倒了紅糖水，拿了吸管。

“我媽呢？”余曉蕊發現楊蘭不知什么時候不見了。

“剛看見出去了，上衛生間了吧?要不我去找找？”趙軍問。

楊蘭不止是歲數大了，因為年輕時受了很多累，所以腿腳也不好，所以余曉蕊才會不放心。

余曉蕊點頭，這時卻見楊蘭拎著個保溫飯盒走進來。

“來的時候煮的小米粥，還有幾個煮雞蛋，你先吃點。”她笑著說。

“媽，我還不餓呢。”她是吃了晚飯才來的醫院，這會兒真的沒感覺餓。

“折騰了那么久吃點吧，就當補充體力。”楊蘭說著將小米粥倒出來，給她加了些紅糖進去，然后舀了一勺吹好送到她嘴邊。

余曉蕊看到她虎口紅了一片：“手怎么了？”

“沒事。”楊蘭并不在意地回答著。

“熬小米粥燙的吧？”其實她不說余曉蕊也猜得到，楊蘭的性子一直都是毛毛躁躁的。

“你這孩子。”趙蘭笑，看來是猜對了。

余曉蕊給余愷打電話的時候，她聽到余曉蕊在醫院，就先淘了米放進鍋里，煮了雞蛋之后就開始收拾東西換衣服。臨出門前將熬好的粥盛進保溫桶的時候，因為太過著急而燙到了。

“以后小心點，早點晚點的我都在醫院了，還能出事不成？”余曉蕊道。

“知道了。”楊蘭應著。

心里卻想自己熬粥的時候也沒想到女兒會自己在醫院的病床上，她只惦記著她生完孩子會餓肚子，早知道就不熬了。

余曉蕊喝了小半碗粥，對她說：“媽，我吃個雞蛋吧.”

“好。”楊蘭拿了一只在桌上將蛋殼磕碎.

“我自己來。”余曉蕊說著去拿，卻被楊蘭躲開了。

“我剝吧，你剝將來會手疼的。”楊蘭說。

余曉蕊倒是忘了這茬，不管真假了，為了自己將來不受罪，她就姑且聽媽媽的好了。

說起來自從她記事開始，楊蘭就沒有這么伺候過自己，就連上次生孩子，她還在上班（村里教師稀缺，故而沒有安排她在規定的年齡退休），也沒有多余的精力管過自己。

余曉蕊吃完飯，身體終于感覺到疲倦，不知不覺就閉上眼睛睡了。

賈秀珍對楊蘭說：“嫂子，你看都這么晚了，你身體也不好，不如先回去吧？”

“我沒事，回去也睡不著，要不你回去休息吧？我在這兒守著。”楊蘭拒絕。

“你歲數大了，還是回去吧？是不是擔心我伺候的不好啊？”賈秀珍的觀念里，伺候月子本來就是婆家的事，所以這點上還是挺堅持的。

“哪能呢，生睿睿的時候我不也沒管嘛。”楊蘭說。

“所以你還是回去休息吧，咱們這么多人在這兒也沒什么用。”賈秀珍繼續勸。

楊蘭看了眼熟睡的女兒，想著這么吵都不醒，估計能睡到早上了，便道：“行，那我早上過來跟你換班。”

趙軍看了眼表，時間已經是凌晨3點半，便說：“媽，我開車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住的這么近，你安心守著他們母子就好。”楊蘭說。

她家相對余曉蕊家來說，確實離醫院更近一些。晚上是有路燈的，而且還沒什么人。

趙軍雖有些不放心，但更放不下余曉蕊，便任她去了。估摸著她快到家的時間打了個電話詢問，聽到她到家后也就放了心。

一間住了四個產婦的病房里，家屬都沒有陪床可以睡，再加上一會兒一有嬰兒哭，余曉蕊這晚睡得也并不踏實。6點半鬧鐘響起來的時候，她讓趙軍給余愷打電話，讓他帶趙子睿去吃早飯，然后送他去上學。

“不如讓軍軍回去趟吧，順便也給你做點吃的。”賈秀珍提議。

“嗯。”余曉蕊應著，閉目養神。

“媽，你回去吧，休息一下。”趙軍卻心疼她，畢竟歲數也不小了。

“我沒事。”賈秀珍幫兒子整理了下衣領，低聲說：“昨晚的小米粥和雞蛋還有，熱熱就行，你送完睿睿自己在家躺一會，這里我會照顧好的。”

趙軍知道媽媽疼自己的小心思，其實讓他睡也睡不著，但不如在醫院里守著余曉蕊母子呢，但嘴上還是應了，想著先將趙子睿安排好。

8點多的時候，醫院開始上班，他們是晚上入的院，需要補辦很多手續。趙軍不在，賈秀珍又不識字，人家讓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效率慢的要死。

孩子哭了，病床前也沒有人，余曉蕊也只能自己照顧。

這時一抹高大的身影出現在病房門口，一下子吸引了許多人的注意力。她抬眼看去，就見弟弟余愷拎著家里的保溫桶走進來。

他將東西放到床頭的柜子上，然后伸手接過孩子：“二姐，給我吧。”

余曉蕊便小心翼翼地將孩子放到他懷里。

雖然還沒有結過婚，但畢竟已經是五個娃娃的舅舅了，盡管抱孩子的姿勢又別扭又笨拙，但來回溜達走了兩圈，趙子軒還就真不哭，睡著了。

余愷將他放到嬰兒車上，然后把保溫桶里的魚湯倒出來遞給她：“媽給你煮的，先吃飯吧。”

余曉蕊看著碗里熬的牛奶一樣的魚湯，沒有一個小時怕是不行，這還不算等菜市場開門去買菜、殺魚的功夫，她怕是一夜都沒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