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憑什么告訴你?你以為你是誰?”
少女的聲音清冷又無情,全身散發出抗拒的氣息。
聞言,墨言之怔愣幾秒,繼而笑道:
“過河拆橋?”
白糖側眸不說話。
“呵呵……”墨言之輕笑兩聲。
低沉的優雅男聲,搔得白糖的耳蝸癢癢的。
墨言之突然傾身而下,舒緩低雅的聲音響在白糖耳畔:
“你知道,上一個對我過河拆橋的人,如今墳頭都寸草不生了。”
說完,墨言之對白糖身后的人使了個眼色。
“咔嚓咔嚓”骨頭捏響的聲音在白糖身后響起。
“噗嗤——”
白糖沒忍住,笑了出來。
若是她真是十幾歲的無知少女,恐怕還真的會怕。
但她不是。
“現在誰家墳頭還長草啊?水泥都蓋得嚴嚴實實的。叔叔,你嚇唬三歲小孩的話,已經過時了。”白糖笑道。
墨言之:“……”
現在的小孩真不好騙。
還有,叔叔?
他很老?!
墨言之還要說什么,白糖又開口道:“不過你想知道,告訴你也無妨,看在你幫了我的份上。”
說完,白糖就將羽絨服外套拉鏈拉下,解開。
白糖身后的人冷著臉看墨言之:色?誘?
動手不?
墨言之不著痕跡的搖頭。
看著不像。
脫下厚外套,白糖唇角噙著幾分漫不經心的笑,慢慢的將袖子拉起來。
又細又白玉藕似的胳膊上,一大片不同程度的青紫,上面還有一個個不搶眼的,針孔。
“你是醫生,這些,是經常性抽血留下來的,對嗎?”
白糖依舊笑盈盈地看著墨言之問。
墨言之點頭。
“我沒病,我不想死,我逃走,有錯嗎。”
白糖稚嫩的臉上掛著大大的笑容,盈盈的雙目卻慢慢地溢出大顆大顆的眼淚,無聲掉落。
“她有錢,讓林主任幫了她十幾年。”
“我不知道腿廢了要抽血,但是我每月一次暈倒進醫院,卻什么問題都沒有。”
“我只是腿廢了,不能走而已。我還有手有腦子,能呼吸會說話吃飯上學彈琴,我也還是個人,為什么要這么一點點將我逼上死路……”
白糖含淚笑著,就這么輕聲問墨言之。
又像是問,那個“她”。
電梯里陷入異常的沉默。
墨言之手不自覺在口袋里摸出一包煙。
抽出一根點上。
轉眸又對上白糖那雙還含著星淚的眼眸。
帶著幾分煩躁的將煙熄了。
白糖抬頭擦了擦眼淚,紅著眼眶道:“所以,放我走,可以嗎。”
墨言之將煙在手中折了折。
“林主任已經被處置了。”
白糖扯出一抹笑:“她有錢又有勢,林主任走了,還有李主任陳主任……”
“我保證……”
“你憑什么保證!”
白糖收起笑容:“你憑什么幫我,我又憑什么信你。“
墨言之將煙頭又展開,垂眸半晌,又抬眼,雙目幽深,直視白糖:“憑我,是墨言之。”
墨言之三個字一出,白糖愣住。
這個名字她當然知道。
上輩子她為了腿跑遍國內外,幾乎所有的名師都拜訪過了,卻都得同一個結果。
她的腿,沒法治。
白糖一直想去見見傳說中的神醫墨公子墨言之,卻沒有門路。
這也是她上輩子的憾事之一。
如今,墨言之竟然就站在她面前。
白糖抿唇,直勾勾看了墨言之好一會兒。
墨言之姿態溫文優雅,任她打量。
直到電梯“叮”的一聲提示到達。
白糖才幽幽開口:“哦,那又怎樣呢。您管得了一天,管得了我出院轉院嗎?”
說完,看著電梯外面的病房走廊,白糖輕嘲一笑。
然后緩緩推動輪椅走出電梯。
看著那雙清澈含淚的雙眸漸漸遠離,墨言之內心忽然說不出的煩躁。
按住要關上的電梯,墨言之揚聲道:“你回來!”
白糖依舊前行。
墨言之臉冷了冷,將縮在一看戲的那人扯過來,扔下一句:“頂住電梯。”
大跨步邁出電梯,幾步將白糖定住。
“管!”
“我管!”
白糖粉唇輕啟,剛要說什么。
墨言之一把打斷她:“我特么管你一輩子!”
溫文的墨公子“特么”都說出口了。
白糖愣住。
墨言之說完,直接連人帶輪椅扛起來,往另外一個專用電梯推,對還頂著電梯門的人道:“去開車等著。”
墨一乖乖去了。
墨言之將人推進專用電梯。
叮。
密閉的空間再次將兩人包圍。
白糖直勾勾看著擅自做主張的男人,問:“管一輩子是什么意思?”
墨言之此時才意識到,剛才沖動之下說了什么。
“一輩子”這三個字在一男一女之間,是個多么曖昧的詞。
墨言之耳根處涌起莫名的熱意,側眸避開女孩直白的目光。
一向思維縝密,風度翩翩,不容許自己出錯的墨家大公子,此時有種難以言說的窘意。
深呼吸一口氣,放在口袋的手緊了緊。
思緒清明幾分,墨言之恢復從容,眸光在白糖腿上掃過。
“你去找過傅卯青。”
白糖點頭。
傅卯青是龍城里很厲害的一個醫生,聲名與墨言之不相上下。
與高貴有禮卻帶疏離的墨公子相比,傅卯青在坊間更親民,也更加有名一些。
所以,白家能找到傅卯青幫白糖看腿。
墨言之:“我對你的腿很感興趣。“
白糖故意曲解他的意思:“嗯?對我的腿感興趣,墨公子難不成有什么不為人知的癖好?”
墨言之噎住,熱意再次從臉上升起。
看著耳尖微紅的男人,白糖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揚。
高傲的白天鵝原來是這么純情的嗎?
那么到底是誰給他勇氣說出“我管你一輩子”這種騷話的?
白糖忽然就起了逗弄白天鵝的心思。
輪椅推到墨言之的面前,咄咄逼問:“是對腿感興趣,還是對人,感興趣?”
眉目如秋水橫波般動人,就那么清凌凌,勾著墨言之看。
墨言之聞言熱意一直蔓延到脖子處,側眸避開白糖那雙冉冉秋水眸子。
“咳……我是醫者……”
“哦,不是喜歡我,就是喜歡傅卯青醫生?”
墨言之回眸看她:“……”
怎么會有這么曲解人意,任性的女孩子!
白糖唇角終于忍不住翹了起來。
這只白天鵝,真是太可愛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