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坐下后摸了摸自己的的腰，有點緊張的瞥了一眼老人家，這次小孩沒有笑，只是靜靜的看著來人。

這些都被楚雪和錢瀟看在眼里，兩人是一所警校畢業的，學的都是刑偵，職業的敏銳使她兩都感覺眼前的這個男人有問題。這時小孩好像累了，看了一會兒來人，趴在懷里合上了眼睛。

楚雪看來人把頭躺在靠背上，像是放松一樣，就給錢瀟做了個偷的動作，又指指前面的人。錢瀟會意的點點頭，兩人就換著監視這個男人，懷疑這個男人是偷東西的，目標是身邊的老人。

楚雪想，這家伙如果是小偷，也肯定是初來乍到。因為有經驗的小偷，是不會向一個老人下手的，首先老人帶錢不會太多，其次老人家都謹慎，錢都裝在里面別人意想不到的地方。除了這些，除非就是他提前知道老人家身上帶了很多錢，又放到哪里。

正想著車又到了一站，上來一個老人家，和兩個像是搞藝術的人，老人有七十多歲的樣子，拄著拐杖，卻步伐穩健。銀須銀發，幾乎看不到黑頭發。一臉紅光精神灼灼，簡直可以用童顏鶴發來形容了。一身黑色的練功衣干干凈凈的，隨著老人的移動飄舞波動，手上筋肉扎實，露在外面的手臂，看起來粗壯有力。胸部微微隆起，兩個肩膀寬厚結實，整體來說很健壯，像是個練家子。他一上來，就坐在了車中間，拐杖立在兩腿中間，同時雙手交叉的搭在上面，一副穩如泰山，坐如金鐘的樣子。

那兩個像是搞藝術的，一個頭上包著花三角巾，帶一副很時尚的粗邊眼鏡，穿花襯衣，花的沙灘褲，一雙黑色的沙灘鞋，里面是白色的運動襪。臉上白白凈凈不說，整個人還帶著一股禪香味，好像在用另一種方式告訴別人，他用的是有品位的古龍男士香水。

另一個就略顯簡樸，一身李寧的運動服。紅色的鞋，黑灰相間的褲子，藍白相間的上衣，戴一副金絲眼睛。拿著好幾個包，讓人一眼就明白他是個跟班。

一上車，那個三角頭巾男，就用一口港普說道：“幾么肥系，索好切來接，又飯晴工切，搞系么搞，借能做嗎？借么多銀，難聞洗了。”說著，夸張的扇了扇臉前面，并用手捂住了鼻子。

另一個趕緊解釋道：“實在不好意思，范老師，車在來的路上，不小心爆了胎，一時半會趕不到這里來，我們下午還要參加公拍，時間太緊，就委屈您一次。”說著，他趕緊放下手里的幾個包，把那個叫范老師的，讓到前面的座位上。

楚雪看了一下老人，又看看那兩個人。繼續盯著前面的男人。

這時錢瀟拿出鏡子看自己，也許是剛才小孩的話吧，她想看看自己到底像不像男人，于是平時很少照鏡子的她，拿著鏡子左看看，右看看，在鏡子里找自己不夠溫柔的地方，卻無意間從鏡子里看到最后一排角落里，一個戴著一頂棒球帽的男人，眼角里掛著淚水。

那男人和自己年齡差不多，戴著帽子，側身正看著自己手里的書。旁邊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小伙子，靠在座位上像是睡著了，而看書的人側著上身，像是想擋住旁邊人的視線，卻被隔著一排的錢瀟無意間從鏡子里看了個清楚。

錢瀟用胳膊肘碰了碰楚雪，用手指指了指鏡子里的男人，又把手放在自己兩眼前往下滑，做了個流淚的姿勢，后又努努嘴，聳聳肩，一副無奈的表情。

楚雪從錢瀟手里接過鏡子，指了指前面的老。意思是讓錢瀟盯著這男的，別一分神，讓這家伙得逞了。

自己把鏡子放到能只見后面，后面又看不到鏡子的地方，仔細地看去。那個男人眼里嵌滿了淚水，感覺一動就要流出來了。楚雪看到書像是雜志之類的，自己看不清楚。明顯是那男人看的投入了，感動的，或是故事情節勾起了自己的傷心事，反正是他因那本書而眼含淚水。

楚雪就想，這是怎么了，這家伙怎么看著書就哭了，都這麼大人了，主要他是個男的啊，有這么柔情嗎？就想著那到底是本什么書，這又是個什么樣軟弱的男人。

這時錢瀟小聲說：“我平衡了，你看后面那位，從外形上來說，應該絕對是男人吧，哭的嘩嘩的，就差嚎了，男人可以女人樣，女人為什么不能男人像呢。你看現在的社會，年輕小伙們大紅大紫，花花綠綠穿起了姑娘的衣服，走路花枝亂顫，說話輕聲細氣，沒一點陽剛之氣，看了就不舒服。我這樣的，繼續自我，無需改變，隨小香說去吧！胡哈哈”

此刻，楚雪想到了自己第二任男友，是大前年認識的，長得白白凈凈的，一米七五，不吸煙，不喝酒，文質彬彬的，是個醫生，收入還好。對自己也好，媽媽的朋友介紹的。分手的理由就是自己嫌人家沒有路見不平一聲吼，沒有男人漢氣概。而且這還不是為自己，而是路人。

可能是每個女人的心里都在夢英雄，就好像每個男人心里有一個英雄夢一樣，楚雪也如此。

楚雪想著往事，就有些失神。錢瀟當然知道楚雪的往事，看到楚雪此時這一幕，也立即想到了那件事。另外楚雪的擇偶標準，她也知道。現在看到楚雪的樣子，怕楚雪陷入傷心的往事中去，就拍了拍楚雪的腿，說道：“不想了，不想了，我的傻妹妹，最近有些多愁善感啊，說好把傷心留在山里了嗎，怎么又？”

楚雪苦笑一下，看了看錢瀟說：“沒事，我只是不由自己的想了。”說完又說：“還有你，姐姐不結婚，妹妹再怎么也不能著急是不是？”

錢瀟說道：“誒怎么又說上我了，后面那種長流淚型的柔弱男，我也不喜歡，我怕找個那樣的，那天我一不高興，下手狠些，那家伙哭了，哄都哄不住，還到處找媽媽。”

楚雪笑道：“好了，你把人家說的像小孩一樣，那種類型我們不喜歡，不別人也不喜歡。”

兩個姐妹說說笑笑，不敢大聲，還監視著前面的人，評論著社會，男人，女人……

這一車的人相識的沒有幾個，大家都只是過客，下了車各奔東西，滲透到城市的角角落落里，要不了多久，再相見，又有幾個能記得曾經在一輛公車上向著同一個方向進發的某一個人。可楚雪萬萬沒想到，下一個路口上來的幾個人，給這一車人帶來的危險，是很多人一生都不曾遇見的。而自己和錢瀟評論的這個所謂的柔弱男，在接下來的事件中徹底推翻了她兩的評論，讓她兩的看法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急速大轉彎。

車很快到了龍門鎮，又上來了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小伙子，留著平頭，清清爽爽的很是精神，長得也很英俊，錢瀟多看了兩眼說：“這個帥氣吧？”說著還用胳膊碰碰楚雪。楚雪看了一眼沒說話，她現在哪有心情欣賞帥哥。

小伙子看了看前后的位子基本滿了，就向售票員投去求助的眼神。其實售票員每上來一個人都盡職盡責的安排好位子，才問著讓買票，這次是因為有誰給售票員打了電話，現在她正忙著和電話那端的人說話。只見小伙子的眼神，立即一手拿電話，一手拿錢和票夾子，來回看著車上的位子，然后抬起拿錢和票夾子的手指向一個靠近楚雪的位子，說去坐那里吧。轉過身又繼續自己的電話。這個過程中她始終沒有讓耳朵離開電話。

這個售票員二十出頭的樣子，人說九個店戶，十個車戶。意思是這些人都能說，都滑頭，難纏。這個姑娘倒不像一般的售票員，她很認真的樣子，對于老人格外有耐心的照顧，很有禮貌，給人一種很有家教的感覺。

姑娘打完電話轉過來給剛上來的小伙子買了票，又坐回門口售票員的位子，手里的錢從里到外由小到大放的整整齊齊的。這時姑娘把剛拿到的錢，折住了的角輕輕打開，認真的有些。然后轉過頭掃視了一下車上的每個人，當眼睛落在小香和她身上時，停了下來，起身走到司機身后，從司機座位后的小包里取出一個小花毯子，又轉回來走到小香跟前，彎腰避過外面的男人，小聲說：“阿姨，這個毯子給小孩蓋上吧，睡著了容易感冒，這毯子我前天剛洗過的”。說完用眼神征求著老人家的意見，老人急忙連聲說著；“謝謝謝謝，太謝謝你了小孩。”等老人表示了同意的態度時，姑娘把手里的毯子打開又雙折合上，輕輕蓋在小香身上又壓了壓邊上，轉身走回自己的位子。

這一連串的動作都落在楚雪和錢瀟眼里，跟前幾個人也都流露出贊許的表情，也有人輕聲議論，和表揚著。

“看多好的小孩”。

“多懂事，現在這樣的小孩少了，都這樣的話，那社會就太好了”。

“是啊，這么好的小孩，以后一定會和有前途的。”

“要想做好事，先得做好人嘛！”

楚雪也很欣賞這個姑娘，就笑著看錢瀟，想聽聽錢瀟的評論，結果錢瀟裝睡著了，嘴角卻帶著笑。

楚雪打了一下錢瀟的胳膊嗔道：“真有你的，還睡著了。”

誰知錢瀟翻翻白眼說道：“這么和諧的社會，抓緊睡覺，等亂了好有精神去防備。”又用手指指前面的位子，這時楚雪看到毯子正好蓋在了前面這男人的一只手上，楚雪急忙坐正，挺了挺腰，好看得更清。

這會兒只顧聽大家議論售票員了，忘了前面還有一可疑分子，如果這男人要下車，一定先問問小香的有沒有少什么，轉念又想，這不錢瀟還看著嘛！這家伙逃不出錢瀟的眼睛的，不然錢瀟也不會說這樣的話。

她又用胳膊碰了碰錢瀟，算是回應錢瀟剛才的話。

車到泗水縣再沒有上人，徑直開出了鎮子，在出了鎮有兩三里地時，路邊有人招手擋車，司機減緩車速，停在了路邊。打開車門上來一個十七八歲的年青人，不知為什么，年青人好像很緊張的樣子，手里拿著一個布包，里面包的什么看不見，但可以確定是有三十公分長，五六公分寬，薄薄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