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怎么回報溫瑞莎,白純這幾天有好好想過。
她給他的幫助無比巨大,所以決定也去帶她看些宏大的東西,從另一個層面上加深對人類的了解。
而這個世界上最宏大最壯美的東西,莫過于宇宙本身。
白純以做武器試驗為由,朝雷蒙德借了安全局的那臺空天飛行器,并以保密為借口婉拒了對方的陪同。
菲莉絲性質勃勃地非要跟著去,并發誓不會泄密,也被白純無情拒絕了,嘴巴撅得老高,不理他了。
白純獨自駕駛空天器,向城市邊緣的出關口飛去。
他的駕駛技術不成問題,多年前聯邦政府頒布過一項名為“全民皆兵”的政令,要求各學校把空天器駕駛了列為必修課。
這東西的操作也是傻瓜式的,和聚變車一樣有自動模式,受過教育的人基本都會開。
白純已經交齊資料,正式成為安全局的一員,拿著剛到手的工作證,輕松通過衛星城出口的安檢,然后駕駛空天器離開衛星城。
他把空天器調成低空飛行模式,在心里默想,溫瑞莎,我想讓你到我身邊來。
這個念頭落下去不久,溫瑞莎的聲音就在他身后響起來,“叫我過來干什么?”
白純回過頭,看到溫瑞莎就站在機艙里,身上依舊穿著一襲禮服式的紅裙,正在打量機艙的環境。
“過來坐,我帶你去個更好玩的地方?!?/p>
兩個人已經有陣子沒見過面,白純有些開心,指著副駕駛席說。
“你好長時間不理我,我還以為你忘記我們的契約了?!?/p>
溫瑞莎有些不高興的樣子,坐到副駕駛位上,尾巴翹起來在皓白的手腕上繞了半圈,轉頭問,“帶我去哪里?”
“馬上你就知道了?!?/p>
白純站起來幫溫瑞莎系好安全帶,坐回駕駛位,也系好安全帶,然后緩緩前推駕駛擋桿。
空天引擎的功率逐漸變大,低沉的轟鳴聲在駕駛艙里響起來。
白純拉起擋桿,空天器噴出長長的藍色尾束,掠過木衛二平滑如鏡面的地表,一頭向上飛去。
木衛二的大氣極度稀薄,機艙里感覺不到多少震動,但加速度將兩個人牢牢壓在靠背上,白純擔心溫瑞莎緊張,扭頭對她說:“開始有些不舒服,過一下就好了?!?/p>
溫瑞莎微微點頭,看著撲在駕駛艙前窗的璀璨星空,似乎沒感覺到太大的不適。
一分鐘后,儀表盤上顯示空天器已經達到脫離速度,白純下壓擋桿,空天器開始以勻速向上飛行。
幾分鐘后,空天器脫離木衛二的引力,進入了太空,失去參照物,“上”這個方向消失了。
在星空無比廣袤的襯托下,空天器的速度也變得微不足道,仿佛靜止在無盡的黑暗里。
“我們失重了?!卑准儗厝鹕α诵?,解開安全帶,扒著座椅飄到她身旁,把她身上的安全帶也解開了。
溫瑞莎的身體離開了座位,她還沒適應失重感,下意識抓住了白純的胳膊,兩個人一起飄出去,撞在駕駛窗上,又在慣性作用下抱在了一起。
白純呆了呆,接著緊張起來,懷疑自己馬上就要被轟殺至渣兒,一只手扶著窗口穩住身體,另一只手扶開溫瑞莎,結結巴巴地說:“對……對不起。”
“你好像很怕我?”溫瑞莎研究著白純的神情。
“沒……沒有,”白純又結結巴巴地說,“我不是怕你,我是怕你生氣?!?/p>
“我為什么要生氣?”溫瑞莎伸手推了下駕駛窗,飄到了機艙里。
她似乎對失重感起了興趣,撞到艙壁前伸手一推,向另一個方向飄去,然后又飄回來,并很快熟悉了這個過程,不停在艙壁間反彈,像一條在水中自由游弋的美人魚。
白純扒在駕駛窗旁看著溫瑞莎,心里默默揣摩她說的那句“我為什么要生氣”,就像他想不明白女孩子為什么會突然生氣一樣,也想不明白溫瑞莎這次為什么沒生氣。
溫瑞莎玩了一陣,速度越來越快,顯然很享受這個過程,淡藍色的瞳仁又泛起晶瑩的熒光,但駕駛艙空間有限,她不小心失去方向,飄過來撞了白純一下。
白純還在琢磨溫瑞莎那句話,猝不及防,像陀螺一樣轉著圈兒飛出去,一頭扎進了艙壁上的行李格,腦袋被卡在行李托架上,身體在外面手舞足蹈。
看到他狼狽的模樣,溫瑞莎“嗤”的一聲笑了出來,白純用手扶著艙壁,頭從行李格中退出來,呆呆看著她。
他記得溫瑞莎說過,惡魔只有在很開心的時候才會笑,這次她居然笑出了聲音,不知道有多開心,對這次的回報應該也很滿意。
溫瑞莎笑了片刻,又安靜下來,轉身飄到駕駛窗旁,向外面看去。白純扶著艙壁飄過去,也趴在駕駛窗上。
木星就懸在駕駛艙左側,龐大得遮住了左側的全部視野,駕駛窗正面,隱約能看到木星其它的幾顆衛星,再遠處就是無限深邃的黑暗,像個巨大的無底深淵,班駁的星光在深淵中閃耀。
無盡的空間讓任何速度都變得沒有意義,一切仿佛一幅精致而靜止的CG圖。
“這就是宇宙?!?/p>
白純像個導游一樣說。
“宇宙實在太大,對人類而言,無論多么宏大和壯觀的東西置于其中,都渺小得連一粒塵埃都不如。”
“這讓人類覺得孤獨。歷史書上說,人類有很長一段時間都在孜孜不倦地探索宇宙中是不是還有其它的生命形態,還發射過飛行器向宇宙發送電波標明地球的位置?!?/p>
“后來人類成功了,一塊隕石帶著恐獸飛過來,告訴我們在宇宙中并不孤獨,順便奪走了我們的家園?!?/p>
白純笑。
“人類是很會作死的物種,也很自負,總覺得自己是這一切的主人,但恐獸讓我們明白了,我們不是主人,只是客人,還是很微不足道的那種?!?/p>
“我覺得你不像你說的那樣愛作死,也不自負,”溫瑞莎轉過頭來,“你膽子很小,也缺少攻擊性,和融魔世界的雄性都不一樣,但很有意思。”
“是么?”白純撓撓頭,一時搞不明白這句話是在夸他還是在損他。
“嗯?”溫瑞莎似乎發現了什么,湊近看向白純的眼睛,“你眼睛里有斑塊,融魔之力已經開始在你體內扎根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