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打架？”

楚漢雄從機甲腿側把那把大型電力刀抽了出來。

“想打就來，誰怕誰？”

“別動手，都是自己人，”白純剛才數過，四隊有二十來人，外骨骼裝甲也有五臺，真打起來他們這邊鐵定吃虧，攔住楚漢雄，“有分歧可以坐下慢慢談。”

“你個軟蛋，”菲莉絲氣得跺了下腳，“怕他們干什么？”

“現在救人要緊，”白純訕笑道，“吵這些沒意義。”

“我看你就是膽子小，”菲莉絲氣呼呼地瞪著白純，“以前我真是看錯你了。”

白純沒為自己辯解，又訕訕笑了笑。

“伯納德隊長，白純說的沒錯，救人要緊，”雷蒙德說，“既然你堅持要等，我們隊可以先做些力所能及的工作，這樣可以吧？”

“雷蒙德，你別這么不識趣好不好？”

伯納德揣著胳膊，咄咄逼人地看過來。

“我們這么多人都在這里等，你一來就要干，局里會怎么想我們？

就你積極？就你素質高？我們都不行，是不是？

你要真想干，你們十三隊自己干，我們馬上就走，要不然你就在一邊呆著，立刻走也行，反正有沒有你們這幾個人都一樣。”

“隊長，人家都這樣說了，我們走！”

菲莉絲氣得臉都白了，“就讓他們在這里等，看局里肯不肯把這次事故評成S級。”

“少說兩句，”雷蒙德擺了擺手，退到一旁，“就聽伯納德隊長的意見，再等等。”

菲莉絲沒辦法，又跺了下腳，站在一旁生氣。

“伯納德隊長，真不能再等了，快四個小時了，”李總的聲音像要哭出來，“兩支礦隊沒補養，很可能會失溫，會缺氧，要死人的，我賠不起啊。”

“事前你怎么不安排一輛給養車跟著，”伯納德不為所動，“那時候光惦記著省錢，出事了才想起來賠不起？你現在給安全局撥視訊，就說事故太嚴重，人救不出來，催著局里重新定級，說不定還能快點。”

“這件事是怪我沒想到，但你不開展救援是什么意思？安全局不就負責這種事么？”李總終于急了，“我他媽要投訴你，要去告你！”

“那你趕緊投訴，看局里怎么說？”伯納德的聲音里帶著笑意。

白純默默搖頭，東部大礦區離衛星城有兩個小時的飛程，李總再投訴，安全局也不可能換一支新的特遣隊過來處理，不想出大事故，只能答應四隊提升評級的要求。

只要救援成功，安全局相當于解決了一次S級事件，年終遞交給內閣的報告數據會更好看，高層不大可能再因為這件事挑伯納德的毛病。

伯納德正是吃透了安全局的風氣，才這么有持無恐，精明是精明，但這個人品，確實讓人很難評價。

“是我急昏頭了，我錯了，”李總也知道投訴電話不能打，語氣又軟下來，“我求你馬上開展救援，真等不了。”

“這話你別跟我說，你跟安全局說。”伯納德一擺手，不理睬李總了。

李總只好去求其他特遣隊的隊長，但不管他求到誰頭上，誰都無動于衷，最后坐在一塊大冰塊上，嚎啕大哭起來，“四十多條人命啊，怎么會這樣呢？你們怎么能這樣啊？”

白純聽得心里難受，但又沒辦法，低頭站在那里。

菲莉絲心腸軟，眼圈兒紅了。

雷蒙德過去拍了拍李總的肩膀，“別哭，時間還有。”

就在這時，四隊負責和安全局風評司聯系的隊員站起來，“隊長，風評司說已經將這次事故的級別調整成S，讓馬上開展救援。”

“好了！”伯納德拍了拍手，似乎很為自己促成這次事故評級的提升而得意，“以后大家都得這么干，至少讓局里坐辦公室的那些人知道，咱們的命沒那么不值錢。”

“對，就這么干，”菲莉絲心中有氣，諷刺道，“以后隨便一件事都評成S級，內閣也傻到不會查，以后衛星城就咱們安全局厲害，就咱們特遣隊厲害。”

“雷蒙德，你們十三隊是不是故意來找麻煩的？”伯納德沒理菲莉絲，對雷蒙德說，“不想幫忙馬上走，誰也不會攔著你們。”

“菲莉絲，少說兩句。”雷蒙德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沉悶。

菲莉絲跺了下腳，忽然推了身旁的白純一把。

在木衛二的低重力下，白純失去重心，踉踉蹌蹌地摔出去，撞在堅硬的冰壁上，回頭不解地看著菲莉絲，“你推我干什么？”

“誰叫你不發病！”菲莉絲忿忿地說。

白純才明白菲莉絲是在遷怒他，一時也不知道該找誰去說理。

“已經改成S級了，趕緊救人吧，”李總的聲音已經近乎哀求，“真拖不得了。”

“這是次S級事件，大家打起精神來！”

伯納德又拍了拍手，開始布置任務。

“四隊的打前排，用火焰噴射器烤融冰塊，打一條通道出來，三隊、七隊、十二隊、十九隊和二十一隊，幫忙清理通道。

你們這次幫了四隊，下次遇到解決了不了的問題，也可以找四隊幫忙。”

任務分配完，幾名穿外骨骼裝甲的隊員拿著火焰噴射器，開始噴掃塌方段凍在一起的冰塊。

在火焰烤灼下，冰面上蒸騰起大片冰霧，冰水混合物“嘩嘩”流到地上，很快挖出了一個兩米來高一米來寬的冰洞。

但超低溫讓冰水來不及流開，就重新凍成凸起的冰疙瘩。剩下的人跟在后面，把冰疙瘩和偶爾掉落下來的石頭用電力刀切開搬出去。

伯納德分配任務時沒提十三隊，雷蒙德還是跟在后面默默搬散冰，白純也想過去幫忙，但被菲莉絲拉住了。

她讓白純站好，把雷蒙德也拉過來，示意對方把對講切回十三隊的專用頻道，氣呼呼地說：“隊長，人家都不用咱們幫忙，咱們還幫這種人干什么？”

“隊長，菲莉絲說的沒錯，”楚漢雄也切了進來，“人家能瞧不起十三隊，咱們不能瞧不起自己，伯納德這種人，你越幫他他越不拿你當回事。”

白純也覺得雷蒙德有些軟弱，都快趕上他了，完全不像一個在前哨陣地出生入死過的軍人，弱弱地說：“要不咱們這就回去？我感覺我好像要發病了。”

“咱們不是在幫四隊，”雷蒙德聲音沉悶地說，“是在救人，這是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