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約瑟夫如釋重負似地吐了口氣，“但想讓雷蒙德當上副主管不是嘴上說說那么簡單，可能

“關漢東局長和你都同意，還有什么難的？”白純不解地問。

“這你就不懂了，”約瑟夫笑了笑，接著問，“知道人類社會最有魅力的地方是什么么？”

白純搖了搖頭。

“規則，”約瑟夫說了兩個字，又解釋道，“我們制定規則，然后都在這個圈子里玩兒，一樣的規則，不一樣的玩兒法，這是最有意思的地方。”

他頓了頓，“這幾年，雷蒙德不管是狀態還是績效都很差，硬要提拔上來，不但難以服眾，搞不好還會得不償失。

最好的情況是，雷蒙德成功當上副主管，也恢復到以前的狀態，最壞的情況是，雷蒙德沒當上副主管，也還是現在這個樣子。

我希望是最好的情況，但這就得看你能做多好了。”

“約瑟夫主管，我還有個問題想問，”白純忍不住問，“你為什么這么信任我，我加入安全局還不到一個月，而且這才是你和我第二次交流。”

“直覺，”約瑟夫笑了笑，“我信任你，其實我還有心把你推到臺前，但正如你說的，你的資歷太淺，而且你的性格也不太適合當領導者，當然，這也沒什么不好的。”

白純也覺得自己確實當不了領導，讓他指揮一下菲莉絲都不見得能搞定，點點頭，“我知道了。”

“好，我剛才和你說的話不要泄漏出去，最好連雷蒙德也別告訴，可能引起他的抵觸。”

“我知道。”白純又點點頭。

“嗯，祝愿咱們能成功吧。”約瑟夫結束了這次談話。

出了辦公室，雷蒙德已經交完報告，正在外面等，白純看著這位沉默寡言的軍人，胸口不無感慨，但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只是簡單笑了笑。

“走吧。”雷蒙德沒問約瑟夫和白純聊了什么，簡單兩個字，就向前走去。

“呃，我想回維修店那邊弄些東西，杰爾夫要的。”

白純剛借用了溫瑞莎的力量，雖然這姑娘說免費給他用，但不還些東西總覺得有些不安，找借口沒回簡易房那邊。

“我晚些再回去。”

“好，我送你過去。”雷蒙德簡單說。

坐著雷蒙德的裝甲車，白純回了維修店，目送雷蒙德開著裝甲車走遠，掏出視訊器租來一輛聚變車，鎖好店門開到了街上。

只要不是快餓死，人類精神上的追求就永遠不會止歇，用通俗的語言來說就是很愛玩兒，所以衛星城雖然看起來黑乎乎一片，但好玩兒的地方其實非常多。

白純記得自己以前和溫瑞說過，衛星城有能唱歌和跳舞的地方，他準備帶溫瑞莎去逛逛，這樣做可能有些冒險，但一時半會兒他真想不到該怎么回報這姑娘。

不久，聚變車停在一家名叫“碧沙金岸”的歌販店門前，白純進去租了一間角落里的小包。

正值半上午，來歌販店消遣的客人很少，只要注意些，溫瑞莎暴露的可能性很小。

白純點了小食和軟飲料，告訴服務員不要來打擾，然后把燈全關掉，還搬了一個小沙發把門擋住了，確定安全無虞，在心里默想，溫瑞莎，我想讓你來我身邊。

片刻后，溫瑞莎的聲音在他身后響起來，“這是什么地方，光線這么暗。”

白純回過頭，溫瑞莎就站在包間的地毯上，身上還是一襲紅裙，正左顧右盼。

白純已經習慣這種見面方式，笑了笑，“還記得我說過，人類有能聚在一起唱歌玩的地方，這里就是。”

他讓溫瑞莎坐到沙發上，然后打開了點唱機，沙發對面的墻壁上，背投式的屏幕亮起來，播放的內容是點唱機的品牌廣告。

有幾條樂譜線，一男一女在樂譜線上奔跑，色彩斑斕的樂符從兩個人腳下冒出來，最終在屏幕中央匯聚成點唱機的品牌名字。

溫瑞莎的視線被吸引過去，問：“這是什么？看起來像某種魔法。”

“這叫屏投，不是魔法，”白純邊說邊點歌，“人類可以把事物記錄在影像儀里，再用這種方式播放出來。”

目前衛星城最流行的歌曲有三大類，一種是全金屬風格的搖滾樂，一種是充滿懷舊色彩的浪漫主義音樂，還有一種是充斥著頹廢氣息的星際時代音樂，也稱為賽博格樂，在年輕人中很有市場。

白純更喜歡浪漫主義音樂，旋律優美，歌詞纏綿，但不知道溫瑞莎喜歡哪種風格的，所以三種風格的都點了幾首。

他點的第一首歌曲是搖滾樂，按了播放后，尖銳的電子音前奏立刻充滿了整個包間。

溫瑞莎眼睫一顫，好像嚇了一跳，尖尖的耳朵豎起來，尋找著聲音的來源，但注意力馬上被屏投中的MV吸引過去。

搖滾樂很難配MV，各種風格的都不太搭，所以屏投中播放的是演唱會現場的畫面。

很無聊，就是幾個人站在燈光絢爛的舞臺中央，一邊彈吉他一邊拼命嘶吼，舞臺下方是晃得人眼花的熒光棒。

但這對第一次見到MV的溫瑞莎而言依舊很有趣，目不轉睛地看著。

“融魔的世界有音樂么？”白純把音量調小一些，問。

“有，”溫瑞莎點點頭，“融魔的樂曲以石為鼓，以沙為弦，沒有這么吵。”

“以石為鼓，以沙為弦？”白純想象不出這兩種東西怎么彈奏復雜的樂曲，但聽出溫瑞莎不太喜歡搖滾樂，切了一首浪漫主義的歌曲，“再聽聽這首。”

愛情是人類永恒的話題，這類歌曲的歌詞和搭配的MV也大多以愛情題材為主。

溫瑞莎聽不懂歌詞，在優美的旋律中靜靜看了一陣MV中的畫面，問：“里面講的是什么故事？”

“這首歌的名字叫《星痕》，MV拍的只是片段，不是完整的故事。”

白純試著解釋了一下。

“大意是一個男孩和一個女孩相互愛慕，但誰也不敢直接表露出來，只好借助其它東西表明心意，MV里演的就是兩個人遮遮掩掩的狀態，這樣說你能聽明白么？”

“不明白，”溫瑞莎搖搖頭，問：“既然兩個人相愛，為什么不敢說出來？”

“有時候是能說出來，但有時候就是說不出口，和人的性格有關。”

白純忽然想到了林雪，他愛了她那么久，但從來不敢表明。

“其實這是愛情最美好的階段了，還沒有明確的結果，所以懵懂，充滿期待，相愛的兩個人能從中獲得很多快樂，一旦塵埃落定，幸福感反而降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