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錦城一個人在寢殿發呆了許久，然后才起身自己穿好衣服，秉退了所有的太監宮女，一個人到了皇后的寢殿外。

守在寢殿外伺候著的宮女也被莫錦城打發了下去，推開門進到里面后，就看到已經躺在內殿床上的皇后。

而皇后見到莫錦城進來也有些驚訝，連忙起身行禮：“臣妾不知皇上駕到有失遠迎，望皇上恕罪。”

莫錦城扶了她起來：“無妨，皇后平身吧，是我不讓不讓他們打擾你的。”

說完自己走到了寢殿內坐下。

皇后看著莫錦城有些緊張，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做了虧心事吧，雖然她最后還是沒有下手，但是她還是擔心莫錦城知道。

“皇后就沒有什么要和朕說的嗎？”莫錦城盯著皇后看了許久才開口，這也是他剛剛一個人想了很久才覺得攤牌的。

如今朝堂之上可以信任的人不多，況且莫錦之離開前拜托他多多留意顧家，他現下沒有多余的時間來應付皇后了。

所幸決定攤牌，看看皇后到底怎么想。

“皇…皇上，臣妾愚鈍，不知臣妾可是哪里做錯了？”皇后再莫錦城話說完之后就跪下了，猜測莫錦城或許是知道了些什么，故意試探她的，而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裝作若無其事。

“星泠，現下這里就只有你我二人，你也不必再裝了，剛剛為何不動手？”莫錦城這是自她入宮以來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到底還是想她親口說明的吧？

不然也不會特意過來問她，而是直接將派人圍了這玉瓊殿將她拿下了。

星泠在莫錦城話出口的時候心里就知道完了，莫錦城已經知道了，或許更早的時候就知道了吧？

所以也不再裝了，慢悠悠的起身，語氣有些淡然：“原來你都知道，什么時候開始懷疑的？”

“自你進宮開始我就懷疑了，只是……”

“只是因為我這張臉是嗎？”星泠摸著自己的臉，接著莫錦城還沒說完的話道。

不錯，現在星泠的臉并不是她自己的臉，她是霖國大皇子培養出來的殺手，而這張臉也是霖國大皇子特意找了妙醫圣手給她換上的，說是這張臉能夠讓她更快的接近莫錦城。

“……”莫錦城對星泠的話有些驚訝，但又覺得在情理之中，畢竟她之所以被派過來無非也是因為她的這張臉像那個人吧。

“你不說我也知道，你在我身上看的從來都不是我，是長著這張臉的那個人吧。而我，在你這里不過就是她的一個替代品。”星泠說的很淡然，但卻不知道她此時的心早已千瘡百孔。

她每說一句話，其實都是在說明莫錦城對她特別，都是因為這張臉的緣故，而不是因為她這個人。

莫錦城看著星泠神色復雜，雖然星泠說的是事實，但并不代表他對星泠就沒有幾分動心。

其實在不知不覺的時候，他對這個長著和那個人一模一樣臉的女人開始關注了起來，而后這個人每每在他心亂之時都能夠陪著他，甚至更多時候能夠和他不謀而合。

“既然你什么都知道，那你應該也知道我是來殺你的！”說著快速的拔出了藏在腰間的軟劍，向莫錦城揮去。

而莫錦城雖然沒料到星泠會如此突如其來的就向他揮劍，但他也沒有慌亂，腳一踏往后退去，讓星泠的劍無法碰到他。

而星泠緊追其后，將刺向莫錦城的劍轉了個面向他人橫劈而去，莫錦城后退撞到了墻面的椅子，見再無可退，所幸彎腰又躲過了星泠劈向他的劍，而彎腰之之時也抽出了他一開始帶過來放在一旁的劍，二人就這樣在這玉瓊殿內打了起來。

二人是打的難分難舍，星泠每招每式都非常之很辣，但是卻又招招留有余地。

莫錦城也一樣，他的每招每式只是在牽制她，并沒有任何一招傷她的意思。

而就在這時，一把銀恍恍的劍突然從一旁冒出刺向了正在和星泠對打的莫錦城。

莫錦城感覺到了一股殺意沖著他而來，再一看一把劍直直的刺向了他，而此時他因為正和星泠對打一時無法躲開。

就在這時一個身影推開了他，待他再轉身看的時候，那把劍已經穿透了星泠的身體，帶血的劍尖從背后透胸而出，鮮紅的血跡染得她雪白的胸衣一片殷紅，尤如一朵綻放在冬夜的血色薔薇，有著無比燦爛凄艷、讓人抽泣悸心的紅，殷紅的血液順著那把穿透她身體的劍一滴滴落在地面，血染的地面快速擴張。

此時的黑袍人也沒想到星泠會這么做，復雜的看了眼星泠，然后撤回了劍，往窗外一躍而去。

那黑袍人抽劍而走，星泠沒了支撐就要往下倒去，莫錦城此時也不再去管什么黑袍人了，飛奔上前接住了倒下的星泠，將她攬在懷里，略微沙啞低沉嗓音帶著一絲顫抖：“為什么？為什么要替我擋這一劍？”

而星泠雖然被一劍穿透了身體，但是此時的她卻覺得很開心，扯著一抹笑容道：“我，是個孤兒，是大皇子，收養了我，給了我活下去的機會，成為殺手以來，我每天都在提心吊膽的生活，自從進宮后，在你身邊的每一天都讓我覺得很安心……我越來越依賴這種感覺……可惜……”

“不要再說了，你不會有事的，我帶你去找太醫。”說著就要抱起星泠去找太醫。

星泠則對莫錦城搖搖頭，拒絕了莫錦城抱她去找太醫：“沒用的，不要白費力氣了，我們殺手出任務不管成功與否，都會服下毒藥，就算現在救了我，我也活不了多久了，我只想最后再和你說說話。”

“好，你說，我聽著。”莫錦城語氣哽咽，原本他對星泠就有幾分真心真情在，再加上剛剛星泠又替他擋劍，此時的莫錦城已經承認了自己喜歡上了她。

星泠躺在他的懷里，身上的血將她整個身體都染紅了，連帶著抱著她的莫錦城的紫色蟒袍也都沾染了她的血。

“雖然，來到你的身邊只是一個布局，但是，我從來不后悔……哪怕從愛上你的那一刻……就，就注定了我的結局……最后，我要告訴你一件事……”星泠一邊吐著血一邊說著，到了最后聲音也越來越小。

莫錦城將耳朵貼近星泠的嘴邊：“你說……我在聽著的。”

星泠在他耳邊說了一句話，然后搭在他手上的那只手就垂了下去。

莫錦城此時抱著斷了最后一口氣的星泠，久久不能回神，只因為星泠最后在他耳邊說的是：我愛你，還有那個人在霖國。

就這么一句話，讓莫錦城心情無比沉重。

他忽然發現，即使自己知道了那個人的行蹤后，也不再是想著如何去找她。

他現在腦海里出現的也不再是那個人，而是和那個人長著同一張臉的星泠。

那些他們相處的畫面，那些曾經在月下暢聊，開心的時刻，在他的腦海中浮現。

到了此刻他才明白，他的的確確的是愛上了星泠。

只是怨恨自己明白的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