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城市中央的一座高高的高架橋上,俯瞰著這個城市的一切:呢喃親昵的小情侶,匆匆趕路的商務男,拉著購物車買菜的大媽,帶著耳機直愣愣走路的青年,汽車拉笛聲,小攤販叫賣聲,吵架聲,小孩子咿呀學語聲。。。。。。我耳邊好清靜,似乎任何一種場景,任何一種聲音都沒能進入我的耳朵,傳給我的大腦。也不知道這些匆匆而過的人們能不能看到我,有沒有人注意到我。。。。。。這個世界如此喧鬧,人們都在忙些什么?為什么沒有人和我一樣,突然安靜下來,任身邊的一切飛速流轉,自己卻紋絲不動。。。。。。這個物欲橫流的金錢社會有什么好?為什么人們都竭盡全力的去爭去搶,去努力得到。無數的爾虞我詐,無數的卑劣虛偽,都隱藏在那一張張謙恭微笑甚至是美麗的面容里。那么我又是誰呢?我在這里干什么?
鐺鐺。。。。。。我猛地抬起頭。。。。。。
“我說小林,你這是昨晚干嘛去了?一上午就趴桌子睡覺了是吧?咱們這么上班可不行啊!”薛哥皺著眉頭看著我。我被他的敲桌子聲喚醒了,才從剛才的夢境中清醒過來。
我叫林一凡,薛哥是我老板的老公,他具體叫什么我也不知道,一進公司的時候他就讓我稱他薛哥。他負責公司的全面業(yè)務。他們是一家做水暖管道清洗疏通的公司,公司雖說不大,全部都不到10個人,但是業(yè)務還算繁忙。我今天是第十三天到這里來上班,做的是文員工作。帶我的老師是公司的財務會計,叫芳芳。
我揉揉臉,清醒了一下,抱歉的說:“對不起啊薛哥,我昨晚可能沒睡好,我下次會注意的。”他瞟了我一眼,沒說話就走了。
芳芳從電腦屏幕邊上偏過頭說:“你可真行啊!這么一會兒你都能睡一覺,我剛才給你的公司的業(yè)務資料你了解的怎么樣了啊?我就忙了這么一會兒你居然睡著了!我還以為你在那兒安靜的學習呢!還讓老板看見了,他能高興嗎?!”
“呃。。。。。。不好意思芳姐,我下次注意。”
再回過頭,電腦屏幕上的文件依然清晰可見,屏保氣泡五顏六色的飄滿整個桌面。我努力的回憶剛才的事情,我怎么會看著看著文件睡著了呢!這畢竟是上午啊,按理說不應該的啊!可是無論我怎么努力,就是想不起來剛才到底怎么睡著的了。唉。。。。。。
“別坐在那兒發(fā)愣了,還嘆什么氣啊!趕緊下班吧。把自己的狀態(tài)好好調整一下,下午好好上班吧!”芳芳站起來邊收拾桌面邊對我說。
“哦,好的芳姐。”我回過神點點頭說,然后站起來收拾好東西跟芳芳一起下了樓。
BJ這個城市,有太多太多的漂泊打拼故事,我不是唯一一個活在故事里的失敗者。身邊匆匆而過的人,站臺上默默等車的人,不知道有多少是淹沒在這人海茫茫高樓林立的喧囂里,卻依然朝著自己心中的那個所謂的虛無的夢想在前進著,即使步履蹣跚依然麻木渾然而不自知。我在這里上班,一日三餐要自己解決,沒有工作餐,每天倒公交乘地鐵,要花兩個小時的時間才能來到這里。每天早晨九點鐘上班,我六點鐘起床,穿衣服,刷牙,洗臉,梳洗完畢大概15分鐘,我不化妝,也沒有左一層右一層的護膚品,一瓶大寶就OK了。后來才知道,不用護膚品和化妝品,仗著的是年輕的膠原蛋白,年輕就是資本嘛!可是那個時候沒有除了年輕以外的資本,也只好消耗著自身創(chuàng)造的膠原蛋白了。梳洗完畢我要去個廁所,喝點水,整理一下衣服,在6點半的時間準時出門。從我的住處到公交站臺有點遠,打車我肯定舍不得,直接走路,還要過一個紅綠燈,大概需要15-20分鐘。站臺邊上有早點,我都直接買上邊走邊吃,在7點鐘的時候準時坐上車。BJ早晨的公交車就像是包包子,能擠進多少擠進多少,實在擠不下了的還有人不甘心,追著車跑幾步,追不上了就罵幾句娘,然后乖乖回來等下一趟。
我打開錢包一看,無奈的嘆了口氣,“唉,中午飯再花掉10多塊錢,錢又少了,這破公司!啥補助都沒有,還要自己出飯錢!”
“滴嘟”來短信了。
我打開一看,是芳芳發(fā)來的。
“小林,經過商量,我們認為你可能不太適合這個崗位,從下午開始你就不用來上班了,工資按一天30為你結算,我會在這一兩天內打到你的賬戶上。”
看完短信,我瞬間笑了,不曉得為什么笑的還挺開心的。仔細一算,原本答應試用期一個月2400,一天應該是80,他這折扣貌似打的大了點。唉,算了!已經被炒了魷魚,多說無益,中午飯也省了,直接回住處吧。
叮鈴鈴。。。。。。
如果沒有手機鬧鈴的話,怕是整個世界都忘了我。我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已經是第二天的早晨了。我掙扎著坐起來,系上頭發(fā),接好水,擠好牙膏,牙刷了一半,我才想起來,今天不用上班去了。可是想想這幾平米的棲身之地,還要交房租呢。
<聽著音樂:賀一航-BJ時間>
我先來到一家網吧,在網上查了好多的招聘信息,認真的用筆記錄了下來,然后挨個的打電話,得到邀請的就去找它的實際地點。BJ這個城市真是大啊!
豪華的高層辦公樓我去過了,走進電梯的時候還有點小竊喜和小激動,想象著自己能夠在這樣的地方上班,然后被人家嫌棄學歷低直接拒絕了。一個又一個的高樓大廈去了不少。
街道門臉的房產中介我去過了,聽著他云里霧里的高待遇,我也著實有些動心了,停留了一會兒,想跟那兒的老員工交流一下,人家看都不看我一眼,仿佛我就是空氣一樣,我覺得我可能無法接受這樣的冷漠,就走出來了。
公寓小區(qū)我去過了,給我面試的是一個矮胖的中年男人,他很客氣的給我沏茶倒水,也很親切的詢問我的情況,然后時不時的拍下我的肩膀,拍下我的胳膊,還說我頭上有個東西,摸了摸我的頭發(fā),我簡直渾身起雞皮疙瘩,慌忙逃跑了。
有一家投資公司挺不好找的,我兜兜轉轉的繞了好久,終于順著電話里的指點離目的地越來越近了,可是越近我越心里沒底,這地方已經全部是平房,地面坑洼不平,而且一過車土揚起老高,難道這家公司是個工廠嗎?怎么會在這種地方?我再打電話,已經見到接我的那個人,他是個年輕男人,超級瘦,個子還好,穿著一身休閑西裝,文質彬彬的,操著一口我也不知道哪兒的鄉(xiāng)音。他的熱情讓我受寵若驚,左一個妹妹,右一個妹妹的。這不會是販賣人口的地方吧!我說妹妹要上個廁所,他說再堅持一下,我說不行,堅持不了了,我指著身后說那就有個廁所我去一下,轉身拔腿就跑。我得好好感謝我的運動鞋啊,不然怕是出不來了。
回到差不多市里的位置,我見有個舊一點的小區(qū),我想這里的房租該能便宜一點吧,我記得滿街都是小廣告租房子的,于是決定進去看看。到了門口門衛(wèi)也沒有攔我,我就直接進去了,然后滿墻找小廣告。一個青年男人走過來,他高高的個子,胖胖的,一臉嫌棄的看著我說:“你干什么?”
我頓時蒙了:“不干什么,看看不行嗎?”
“看什么看!滾蛋!”他瞪了我一眼,徑直上樓去了。
我都被他罵傻了,后來才曉得,人家安全意識比較強,一定是以為我要圖謀不軌。呃。。。。。。好吧,如果我想圖謀什么的話,那就是我想找個能離市里近點的地方棲身,好找工作罷了。
身上的錢越來越少,怕是不能撐太久了,沒有辦法,只能先找個容身之地。能工作賺錢,又能吃住不愁的地方,我能想到的就只有酒店了。
那天,天空晴朗,溫風和煦,我收拾好行李,換好工服,怯怯懦懦的來到上班的飯店,做了一名粥屋的服務員。那時候心里并不甘心的,但是沒辦法,我要在這個城市生存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