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間，發黑的燈罩，逐漸僵滯的思維。

“為什么這里這么冷，這里不該這么冷的，我可不是實體。”

在沙發上坐久了，白夜發現自己的思維正逐漸僵住。

“這個空間可不止你一個人。”雕鳳回道。

“怎么……難道你也……”

還不等白夜說完，雕鳳便馬上答道：“如果將你的精神殿堂比做一個溫度恒定的密閉空間，而我們兩個是兩具逐漸冰冷的尸體。只有我一個意識在這里時，我可以保溫，而現在這里有了兩個意識……”

白夜恍然大悟：“精神殿堂產生的熱量無法同時將兩具尸體保溫。”

“如果將來你的能力提升到了level3或是4的程度，也許我們兩個的意識可以共存，甚至是同時進行高速的思考，達到真正意義上的一心二用。”

“那么……我得走了？”白夜問道。

雕鳳道：“不必，還有一種辦法，你看見旁邊的壁爐了嗎？”

“這里有能燒的東西嗎？”白夜環視四周，卻沒有看到木柴。

“啪嗒——”

一本書從旁邊的桌子上掉了下來，摔在了白夜的腳邊。

這是一個日記本。

白夜翻了幾頁，發現里面的內容是用鉛筆畫的奇形怪狀的圖案。

這些圖案讓白夜感到熟悉，卻又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

雕鳳的聲音適時響起：“這是你的一部分記憶圖案，你可以把它們放到壁爐里燒掉，這樣就可以延長你在這個空間的時間了。而且……這樣做還能將你的大腦空間騰出來一部分。”

“額……”白夜努力想要辨識出這到底是什么時候的記憶，“這些應該是無關緊要的記憶吧？”

“呵呵，不必擔心，這是你做夢時腦海中出現的畫面，而且還是你最初做夢時留下的，它們一直都被放在你記憶的角落里等待發霉……不，是已經發霉了。普通人連自己最近一次做夢的內容都記不得，更何況是小時候的夢境。”

白夜還是將整本書都翻了個遍，在確認自己一點內容都看不懂后，他才悻悻地想要將書給放進壁爐里。

壁爐里已經有一堆黑色的灰燼了，白夜直接將書放在了灰燼上面，隨著一聲聲細細碎碎的某種脆弱物體破裂的聲音響起，整個灰燼堆都被壓塌了一些。

白夜又從口袋里取出了那盒被用掉一根的火柴盒，從里面取出了一根火柴劃著后將書給點燃了。

讓白夜有點意外的是，這本記載著他夢中內容的書燃燒時并沒有發出超出他想象的火焰，而是與所有現實世界中的書籍燃燒時發出的焰色相同——除了它不冒出煙外。

漸漸地，白夜感到周圍的溫度在上升，大腦運轉起來也快了不少。

接著壁爐里傳出的火光，以及桌子上擺放著的煤油燈發出的昏黃的的燈光，白夜這才勉強窺探到了自己這個精神殿堂的全貌。

簡單來說，這里大部分的地方都被書架和書籍占據著，當然，這并非說明這里的空間很擁擠，恰恰相反，這里給白夜的第一感覺是——整齊。

每一本書、每一摞紙都被放在了它們應該呆在的位置上，并且白夜并沒有陌生的感覺，他將手垂到地上，便從嵌在地板里的書架中抽出了一本書，翻開來看，他發現里面寫的正是最近他經歷的事情，而且所用的敘事方式和他心中所想一模一樣。

“如果我撕下一頁紙燒掉會怎么樣？”

雕鳳真的像是個辛勤的管家似的回答著白夜的問題：“你會忘記相關的內容。”

白夜挑了一頁無關緊要的內容撕了下來，扔進壁爐中，他觀察那頁紙燃燒的情況，發現它居然沒有燒起來，而且，之前扔進去的那本書也沒有燒光，而是一點一點燒著，像是在焚香。

“記憶的消除總得一點一點來，就像是刪除電腦中的文件……當然，如果你急于看到成果，最好讓周圍的溫度降下來，這樣燒得快些。”

“還是算了吧，”白夜打量著房間，問道：“這里一直都是這樣的嗎？如此的……整潔……？”

“呵呵……”雕鳳的聲音帶著些嘲諷的味道，“我第一次來到這里的時候，這里就像是個垃圾站，每時每刻都有垃圾被扔進來，然后靜靜等待著發霉，每當我要思考的時候，我就會感覺有一座大山壓在了我的身上，讓我幾乎喘不過氣來……”

“所以說……精神殿堂的有序程度決定了思考問題時的效率嗎……”白夜摸著下巴，一臉若有所思的表情。

“喂！不要無視我啊！”

“看來以后不能隨隨便便對待外界的信息了，需要每過一段時間整理一下這里。”

“你是故意的吧，一定是的吧？！”

“好了，我走了，你要和我的精神殿堂好好相處哦。”白夜對雕鳳說道。

下一瞬，白夜的身體開始變得透明起來，并逐漸化為虛無。

白夜的精神殿堂內，在短暫的安靜后，猛地爆發出一陣咆哮：

“靠！！！！！！”

……

現實世界中。

白夜緩緩睜開眼睛，光線照射進他的眼睛，讓他原本無神的眼睛上閃過一抹白光。

那張魚皮地圖被他隨手放在了一旁，他轉而將注意力集中在了腦海中的地圖上。

精神殿堂中，一張魚皮地圖被擺放在了桌子上，并且正有一個圓規和一個直尺在上面測量著。

圓規和直尺完全是無人操控的狀態——一種無形的力量正在擺弄著它們，使得它們可以跟隨白夜的思維而移動。

在一陣劃拉之后，地圖上布滿了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的圓圈，就在這時，圓規和直尺消失了。緊接著，一些較小的圓圈的痕跡竟然漸漸變淡，并最終消失不見了。

這些圓圈現實的速度很慢，但最終它們還是幾乎全部消失了，只剩下了一個最大的圓圈在地圖上。

在白夜的引導下，圓圈開始縮小，逐漸凝成一個點，這個點恰好處在某個螺城內房屋的標注上，如同鮮明的信號燈。

“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