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嬌，告訴我這不是你做的。好不好……”
雷電凌虐過后，身體的麻痹和駭人的刺痛讓李長青的聲音有些顫抖。
磁性沙啞的聲音如同灼燒著砂石滾動的巖漿。哪怕是質問的話語到了口中，只因對象是她，最后也變成了習慣性地溫柔。
顫抖的語氣，在最后的詢問中竟也帶了一絲乞求。
“是不是我做的，你心里不清楚嗎？”
女人清冷的聲音在雷光閃爍下顯得格外冷漠，望著李長青胸前毫不留情貫穿而過，仍在李長青喘息間微微晃動的長劍，淡淡的說道。
看著女人不同于往常的漠然眼神和嘴角冷笑的弧度，李長青的心也一點點冷了下去。
僵硬的扯了扯唇角自嘲一笑，他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渡劫最關鍵的時刻，感受到背后貫穿而過的銳痛時，低頭看到胸前那把染血的干將劍時，他一切都清楚了。
不過可悲的想要自欺欺人罷了。
神劍干將莫邪，一世只綁定一對情侶，非情深不壽、至死不渝的道侶不可修煉。一但綁定便是將自己的生死都交托于了對方。
而他此生也只和陳嬌修煉過此等雙休劍法。
難怪，原來如此！哈哈哈，原來是為了今天。
他就說陳嬌明知他當初修的是無情劍道，為什么還纏著他修煉雙休劍法，為什么還要修反噬最為狠厲的干將莫邪。
他一直以為那是她愛他……是她對他的占有欲……
原來是這樣……只是為了在他渡飛升雷劫暫時剝離本命神器時，以陰劍操控陽劍給他給他致命一擊嗎……
原來，一直都是他自作多情了。
望著女人白爍閃動的雷光映射下清冷的面龐，余光瞥了眼她身邊那個長相只算普通，硬要夸贊，也只能稱上有幾分陽剛，一直安靜地站在她身邊默不作聲的男人。李長青輕輕地扯了扯唇角。
“咳咳……”
肌肉牽扯間帶起身體各處傷口無法控制的麻癢，喉嚨間一股甜腥之氣猛地再次翻涌了上來。
李長青以拳抵唇，一陣輕咳后，喉結微動強行將那股腥甜咽了下去。
抬頭望向天空，瞳孔中映射著天空中翻涌的墨黑劫云，以及劫云里不給任何喘息空間，一點點聚集起來就要再次不留情面劈下的天劫。
唇間扯出一絲苦笑，他想，他這輩子定是愛慘了這個女人。愛到為她失了道心，愛到為了她中途強行改了從小塑成的無情道，改修無為，愛到現在連性命都交付了出去。
陳嬌她可能不知道，這次飛升雷劫哪怕她不動手，他也渡不過去的。
早在當初為了她改無為道的時候，他的道心便沒了。
一直茍活至此，只是擔心她因為資質不夠，在這殘酷的修真世界的競爭中受到傷害，想要守護她成長起來，護她一世周全，這一護就是千年……
他真的是栽了，栽慘了。
胸前不停顫動著，因為反噬一直不停源源不斷的吸收著他的生機與靈力的本命干將神劍，似乎也在嘲笑他，嘲笑他這可悲失敗的愛情。
“是因為他嗎？你百年前收下的天才弟子？是因為他的介入……算了，不重要了。陳嬌，我只問最后一句，你真的愛過我嗎？”
難道當初的天真和癡纏都是假象嗎？一切真的只是他自作多情？
“愛過，當然愛過，全心全意的愛過，不然當初的劍法是如何煉成的。”
“但很抱歉，我現在不愛了。”
聞言女人似乎有些恍神，清冷的眸中浮現一瞬恍惚與懷戀，沒有遲疑和推辭，干脆的回答道，但一瞬后想到什么眸中的不忍和所有的情緒都消失殆盡，不留情面的繼續說道。
“哈哈哈，好一個愛過……陳嬌你好狠的心啊。”
好一個愛過，這個答案比從沒愛過，還要讓李長青痛苦萬分。
明明是她先開始的，明明是她先招惹的他。是她親手把他這座冰山焐化的，是她教會了他感情，教會了他如何去愛人，教會了如何去愛她。
現在怎么說不愛就不愛了，一句不愛就可以輕描淡寫掠過幾千年的感情嗎？哈哈，好狠的心啊……
電閃雷鳴間，李長青的面龐顯得格外蒼白。心臟就像被一把大手狠狠地攥在手中，不管他的疼痛抽搐，一點點用力，愈發的用力，直至將整顆心臟捏的碎的四分五裂。疼的他無法喘息，疼到最后都沒了知覺。
兩行驚駭的血淚順著眼角淌了下來。
可能因為身體內在外在一切都太過疼痛，讓李長青對疼痛都沒了感知，只覺得眼角有些濕潤，有什么東西溢了出來。
望著集聚最后一份力量，馬上就要砸下，他已經無力反抗的下一重雷劫，李長青突然牽動起唇角，肆意的展顏笑開了。
感受著從面龐劃過的甜腥液體，李長青笑著歪了歪頭，讓帶血的淚漬滑至唇角，有些邪氣的伸出舌頭舔了舔。
蒼白的臉龐映襯下，那赤紅的雙眼，唇齒間的血紅，臉龐上駭人的血淚，本應顯得格外滲人可怖，但在此時的李長青臉上卻看起來格外純真。
那笑容是那般的天真無邪，清雋淡雅，一如陳嬌初見時那般高貴清冷卻意外溫柔的模樣。
干凈純粹的讓陳嬌捏緊了拳頭，心中忍不住的害怕，眼中復雜的情緒掙扎，那一瞬間甚至想放棄絕殺男人的準備。
但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
天雷轟然炸響，天劫沒有一顆遲緩如期降下。
“好，那便如你所愿……我李長青與你陳嬌恩斷義絕，永不相見！今日我便自行兵解，魂飛魄散，反哺這片天地道義。”
刺眼的雪白間，李長青的身體在雷光閃動間點點龜裂而開，最終化為飛灰飄散在雷光中。
“快！方浩洋！讓你的系統截住李長青的魂魄！”女人尖利的喊聲幾乎是在同時隨之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