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你腿腳不方便，就在這坐好吧！你孫子馬上就會回來，如果他不回來，我們幫你用警車拉回來！”
姜見川勸得是頭昏腦脹，只感覺有勁兒沒處使，一腔熱情全都撞在空氣上，難受無比。
你永遠叫不醒一個固執己見的老女人。
抱歉，有些失智。
在良好的素養調整下，姜見川默默把浮躁的情緒壓回去。
交流半天，只感覺兩人的話語完全不在一個平面上。
“淑崇，淑崇。我得趕緊把長命鎖給他帶上，不然他又要走了！都怪媽，媽不該把你長命鎖拿下來。是媽把你弄丟了，媽活該！”
老太太六神無主地原地打轉，要不是姜見川拉著她，估計真要轉暈在地上。
嘴里念道著書蟲書蟲什么的，她腫泡的眼睛一直盯著地面，似乎想找到杜魚留下的足跡。
結果當然什么也沒找到，毫無進展，直把老太太急得眼睛通紅，眼角滾落混濁的淚水。
“好好好，兒子，兒子！幫您找兒子！您說您老都七十有八了，還有個那么壯的兒子。”
姜見川郁悶著夸了一句，沒想到倒是哄住老人了。
“淑崇，他都丟了四十年了，長這么壯，一定沒給餓著，就是不知道其中吃了多少苦頭。”
好不容易平靜下來，老太太又把自己給說哭。
聽到四十年的字眼，姜見川心里咯噔一聲，這是真孫子記成兒子了，還是真沒有關系？
“小姜，查到了，這老人也是獨身一人，家里人早就走了，親近的親戚也沒幾個，早就不相往來。”
剛休息沒多久，那個閑得蛋疼的同事又開始找事做。一天總共才睡幾個小時啊，你是想光榮的修成仙兵嗎？
一想到餡餅，姜見川感覺有點餓了，可見他這半上午下來消耗了多少體力。
“也？那個叫杜魚的呢？”
姜見川抓到了重點，表情凝固。
“杜魚？杜魚戶口本就一頁，跟老人一樣是獨身。”
同事疑惑地望著姜見川。
“淑崇，你說淑崇是什么意思啊？”
姜見川有些神思恍惚，隨口問道，想以此打發走自己的饑餓。
“淑崇？淑，水清澈。崇，山高大，倒是有點海外神山的仙意。怎么，你問這個干嘛？”
同事仿佛姜見川肚子里的蛔蟲，竟然猜到他想的是哪兩個字。
“我倒覺得她只是在叫小名而已，書蟲什么的，杜魚不就是書蟲的名字嘛！
“據說這種小蟲子專門啃書，這點可比某些人強多了！”
“誰是書蟲？”
沙啞的聲音從背后傳來，帶起一股森寒之氣，仿佛屋里剛才死過人一樣。
“杜魚！你竟然自己回來了？我還想著上哪去找你呢！”
姜見川有些驚訝，隨即皺起眉頭，“你干什么去了，轉一圈又換一身衣服。”
“有殺氣！”
同事抽了抽鼻孔，嚴肅道。
“我餓了，你們這不管飯嗎？”
杜魚無所謂地站在門口，異味是肯定沒有的，全部被火焰烤灼干凈。
至于殺氣這東西，那就見仁見智了，信不信我瞪死你！
“淑崇，你回來啦！餓了，餓了？趕緊跟媽回家，媽給你做好吃的，快走快走。”
終于再次見到兒子，老人屁顛屁顛地湊了過來，抓著杜魚的手臂，輕輕攥著，把自己手指捏得發白，卻似乎不敢對眼前人用力，仿佛怕戳破那層泡影。
“媽？好吃的？”
杜魚狐疑地看了姜警官一眼。
“咳咳，那個。不如你們先回去吧，沒什么事了，剩下的交給我們處理就好。”
“好好，小伙子哪都好，就是有點傻！我看你和我兒子是朋友，不想和你計較，你卻非得讓自己矮一輩。這不是咒我兒子老嘛！”
老太太找到兒子，好像突然又能溝通了似的，嫌棄地數落起姜見川。
說完，她忽然想起什么，驚慌地翻找起衣服口袋。最后，她小心翼翼地從布包拿出一塊魚形白玉吊墜，珍重地拴在杜魚脖子上。
杜魚懵逼地帶上吊墜，仍舊搞不清楚狀況。
“這哪里是長命鎖，連個鎖都沒有。”
姜見川小聲吐槽道。
“見識短，魚銜尾套人，可不就是個鎖嘛！”老太太又埋汰起小姜。
說完，她一刻也不想待在家外面，拉著杜魚往外挪。
反正也無去處，杜魚就跟著老人離開了。
陽光下，他看見她在笑。他也不自覺勾起嘴角，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
還沒高興一會兒，杜魚的臉馬上拉下來，神色滿是警惕。
又往小巷走，不會有埋伏吧？杜魚感受到淡淡涼意。
一個小時前。
“搬不動就給我拆，你們他媽干活能不能動點腦子！哎哎哎，手慢一點，別給我弄壞了。快點快點，我等著回去打牌呢！”
叼煙男叉腰站在自動販賣機前，指點江山。
“老板，你這機器有問題呀！卸不下來，是砌地上了吧？我搬這么多年貨還沒見過你這樣的，你這得……”
“得怎么呀？想加錢？門都沒有！沒問題我找你們干嘛？再不麻利點，一分錢都不給，刷一百個差評！”
叼煙男生氣地踹飛了一根卸下的螺釘。
“舅舅，你在干什么？”
清脆的童音在身后響起。
“童童？你怎么還抱著那個死貓，趕緊扔掉埋了！”
叼煙男轉過身，看到一個穿著淡青色短袖短褲，梳著雙馬尾的小女孩，手里還抱著一只老死的貓。
老貓閉著眼睛，合著嘴巴，耳朵耷拉，毫無聲息，就像是睡著了一樣。
“我不，你不準把販賣機搬走，大明的家還在里面。”
小女孩很不服氣。
“嗨？這是舅舅我買的機子，舅舅想怎么樣就怎么樣。小孩子一邊玩去，再不走我替你媽抽你啊！”
叼煙男拽起女孩兩個小辮子，往上掰成羊角，一邊晃悠，一邊嚇唬。
“販賣機的錢還是我媽出的，別碰我，大混蛋！”小蘿莉一聲尖叫，炸毛一樣，竟然使出了對她來說超高難度的上位武技撩陰踢。
pia！
雷光貫穿大腦，叼煙男只感覺下半身一陣酥麻。
“不疼，幸好不疼，應該沒事。”
冷汗滴落，半截煙擦著衣角滑落地面。
他咚的一聲跪在地上，張嘴大口呼吸著空氣，上半身緩緩軟倒在地，只余一根小指在微微抽動，“醫院，120，快叫救護……”
“哼，凡人果然是不堪一擊。”
童童神氣的宣告后，把視線轉到那幾個搬運工人身上。胯下涼風四起，工人們搬起工具，頓作鳥獸散去。
“出來吧，變態哥哥。”
童童朝巷子深處呼喊。
“噓，小聲點！大白天衣服真難找。”一個黑影從角落里竄了出來，熟練地扒起叼煙男的衣服，套在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