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隊,人救回來了。”
“嗯。”
被叫做領隊的人只發出一聲輕吟,態度不置可否。
“……”
“那……”
“……”
殷瑜傾聽著極其遙遠的話語在身邊回響,聲音飄蕩到耳邊依然清晰可聞,不真實感充斥著感官,讓他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瞇出一條縫隙。
朦朧的光源從外界擁擠而入,刺痛了他的神經,大腦猛的一激,所有感覺都回流到身體之中。
蘇醒過后,殷瑜的大腦有些空白。發生過的,看到過的,所有事情他都還模糊記得,仔細想想并沒有什么異樣。
“我這是怎么了?”
殷瑜掀開被子艱難的坐起來,旁邊的小護士趕忙上前扶住他。
“先生,你剛才呼吸驟停,陷入深度昏迷,差點猝死,趕緊躺下多休息一會兒,我去叫醫生來給你再檢查一下。”
護士在一旁輕聲解釋。
“哦,我感覺很好,我沒事!”
殷瑜茫然地點點頭,身體還是順從的躺了回去。
他確實感覺有些累,不知道是身體上還是心理上,反正就是感覺很累。
或許兩者都有吧。
“再睡會兒吧……”他這樣想到。
“領隊?”
殷瑜合眼前瞥了門口一眼,說話的那個人正要過來,卻被稱為領隊的人擺手攔住,兩人直接走出房間,順便關上房門。
護士走了,兩個陌生人也走了,房間里又剩下殷瑜自己,伴著周圍儀器的嘀嘀聲,緩緩入眠。
……
“今天是8月5日,適合寫作……”
偌大的信息室里,只亮著兩個燈管,房間沒有窗戶,周圍看起來有些昏暗。
陳天秀獨自坐在背光的角落里,電腦顯示屏的光芒照的她側臉忽明忽暗。
陳天秀緊皺著眉頭,臉色好似陰晴不定。
她精致秀氣的臉龐滿是嚴肅,手指在鍵盤上飛舞,噼啪響個不停。
一行行熒綠色的代碼一閃而逝,以常人無法看清的速度消失在漆黑的界面背景中。
界面沒有邊框,就像漆黑深邃的宇宙一般,十幾英寸的顯示屏根本無法窺得其中全貌。
只有忽閃忽閃的綠色熒光證明它還開著,旁人初見只怕以為電腦是黑屏。
“天秀?”
走廊里傳來女人的喊話聲。
啪!
陳天秀的小指也在那一刻擦過了回車鍵。
電腦界面悄無聲息地恢復成天藍色的壁紙桌面,一個個圖標整齊地碼放在桌面左側。
“哎,天秀,你在這里呀!”
剛才說話的女人已經走進房間。
她輕輕關上信息室的門,慢慢向陳天秀坐著的位置走來,邊走邊嘀咕道:“怎么每次我來你都在看桌面?嘖嘖,有問題。”
“有什么事嗎?”
陳天秀撐著轉椅轉身,坐在那里微笑問道。
聲音很輕,也很脆。清晰的聲線如春風拂面,讓人感到非常舒適,心情也不由愉悅起來。
“能有什么事,我剛從陸江那換班回來,哎呀累死我了!”
來人拉個椅子一屁股坐上去,瞬間破功,她不顧形象的癱在椅子上,嘴里還哼哼唧唧的。
“我說,我們浪費人力守著他干嘛?天天幾個小年輕圍著他轉,可把他美得!”
唉,心累。
“畢竟他吸收了病毒嘛,總得觀察觀察。”
陳天秀微笑著回答,語氣中感受不到對同事抱怨的不耐。
“有什么好觀察的?研究室的安保設施那么完備,讓他自己待著不就行了。”
“他干什么吃的,自己做那么長時間實驗了,還需要我們看著,重點是到現在屁事沒有。”
“目前看來確實沒什么問題,你就不怕他突然暈倒了?”
“切!暈倒就暈倒,讓監控室值班的大叔去英雄救美!”
“噗嗤,你承認他帥了?還英雄就美。少看點耽美小說吧,小心以后找不到對象。”
“嗯!小秀兒,你敢嘲笑我?你個大齡剩女也有資格嘲笑我?”
房間里突然歡快起來。
“好好,別鬧了!”
陳天秀撩開散亂的發絲,整理衣裝,身子端正坐直。
“哎,話說小秀兒你長得這么好看,怎么就沒有對象呢?”
“可能他們都以為漂亮的女人有男朋友吧。”
陳天秀眼神淡漠,不以為意。
“是童童那孩子嗎?那也不對呀?接盤俠那么多,還能釣不到一個不介意孩子的高富帥?”
“實在不行你把童童丟給你弟弟。”
“得了吧,讓天才看孩子,你是讓倆人比賽拆家嘛?”
陳天秀說完,徹底收斂笑容,眼瞼低垂道:“一個童童就夠讓我費心的了,我已經沒有多余的心思用在研究之外了。”
“也是,童童那么可愛一孩子,就給你弟弟看了一個月,現在瘋成什么樣子了!嘖嘖,那你也不能就這樣對付啊,有了男人才能幫你分擔嘛!”
“就怕對孩子不好……”
“行了,你可真會扯,下次發春了別來找我,要下班趕緊下班,我要回研究室了。”
說完,陳天秀關上顯示器,推開轉椅站起身來,做出要走的姿態。
“警報!戊七實驗區發生故障!”
“警報……”
“欸?什么情況?”
突然想起的循環警報聲讓兩人不知所措。
江海生命研究所可是很久沒觸發過警報嘞。平時大家都是嚴格按照標準執行操作,設備也有專人定期檢查,偶爾蹦出一個小故障也就頂天了,基本都是分分鐘處理完畢。
好家伙,警報語音是什么來著?
“戊七實驗區……”
“陸江待的實驗室?病毒!”
陳天秀猛然睜大雙眼,快步向實驗區趕去。
“哎,天秀!你慢點!不用那么著急吧?”
“你跟上來做什么,下班就趕快回去,研究所那么多人,有事也用不上你幫忙!”
噔噔噔噔!
陳天秀越走越快,最后小跑起來,身影一下消失在廊道拐角。
“哎,不用那么無情吧?”
她吃痛的停下來,躬身揉了揉因慌張而扭到的腳跟,見跟不上陳天秀,便嘆了口氣。
“唉!算了,回家做飯,希望沒大事。”
望了望頭頂閃爍的紅光,她扶著墻慢慢向研究所外走去,一邊走嘴里一邊嘟囔。
“有鬼?什么有鬼?大白天的紅旗當下有什么鬼。”
想到陳天秀人走遠前念叨的兩個字,她癔想著,失聲長噫出來,身體激靈了一下,抖掉一層雞皮疙瘩。
“幽鬼……”
“幽鬼……”
“嘿嘿嘿呵哈哈哈哈!”
閃爍的紅光把無人走廊映襯的陰暗濕冷,深處似乎有細碎的低語,嘈雜而又放肆。
白熾燈的亮度也隨著紅燈的閃爍漸漸暗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