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烏鐵，卻是灰黃黝黑，毫不起眼。
李驀漫步走到了那老頭近前，而后輕聲開口問道：“前輩，你在干什么呢？”
老頭并沒有回答，甚至是，連頭都沒有抬起來。
“……前輩，可是在磨劍？”李驀沉吟了一會兒，倏然間一躬到底，跟著便又補充了一句，“后學晚輩莫離，見過前輩高人。”
他從一進這鐵匠鋪，便從中感受到了一縷微不可察的劍息，隨即更悄悄地觀察了對方很久，故而有此一禮。
聽到磨劍二字，白發蒼蒼的老頭似乎是怔了一下，但神態旋即又恢復如初。
良久，李驀仍然是沒有見到對方有所反應，心中覺得無趣，便不愿再糾纏下去。
而正當他轉身之時，一道粗沉且沙啞的聲音從老頭的口中傳了出來：“年輕人，是劍重要，還是人重要？”
終于還是開口了么……
“人重要。”李驀的眼底深處閃過一絲有趣的韻味，而后回頭相望，凝視著老頭問道，“前輩打磨這塊玄天烏金，是想要磨出一柄絕世寶劍嗎？”
他，竟然識得玄天烏金！
老頭身子不著痕跡地微微一顫，內心卻是暗暗地涌動起了無數的驚濤駭浪。
不要說這青熊鎮，便是整個東洲、乃至是這大夢帝國之內，鮮有人知曉這玄天烏金是何物，更加遑論能夠識得此物。
須知這玄天烏金，乃是數種特異金屬混和了天外隕星碎片，歷千萬年雷擊而化成，無論多么鋒利的兵刃，遇之立折，凡是知曉這玄天烏金之人，哪一個不是名動天下的大人物？
這年輕后生，究竟是誰？
“當今天下，尚無人能配得上老夫所打造出來的寶劍。”老頭不緊不慢地沙啞道，“以前曾經有過，不過斯人已逝，老朽福緣淺薄，無緣得見此高人。”
他的眸子是那么的空洞，仿佛深淵一般要將人的心神吞噬殆盡，令人不敢直視。
不過，李驀卻無懼地同老頭凝視對眼，鄭重道：“不知是誰，能夠得到前輩的這般贊譽。”
“圣尊，南宮驀。”
老頭沉吟了許久，眼瞳中閃過一道欽佩之色，而后沉聲說道。
“圣尊，南宮驀……”隱匿在灰白色斗篷之下的李驀木訥地喃喃自語著。
那不就是我么……
這就有意思了。
“前輩可否愿意破例為晚輩打造一柄寶劍？”收束起心神，李驀旋即淡然一笑問道。
“為你打造一柄寶劍？”老頭聽著李驀的話，不由得愣了愣，隨后不怒反笑道：“哈哈哈……小娃娃，老夫只是看在你身上，沒有其他年輕人那般的浮躁，這才和你說了這么多的話。”
老頭的笑聲里充滿了鄙夷，漠視，還有一絲悲哀。
“前輩，晚輩沒有和你開玩笑。”李驀不以為然地淡淡一笑。
似乎是感受到了李驀平靜且孤傲的氣息，老頭慢慢地低下頭來，不再出言譏諷，而是微微瞇眼沉視著，沙啞說道：“年輕人口出狂言，讓老夫為你鑄劍，你憑什么？”
是啊，憑什么？
“我會用此劍，斬盡世間不公，名揚天下四海，續成我未竟之志，不負你寶劍之威名。”李驀負手而立，一股孤傲凌云的氣魄沖天而起，神情之中充滿了鋒芒:
“說能做到，便一定能夠做到。”
“你叫莫離，是么……”老頭轉眼看著身旁的那塊玄天烏金，自有一股傲然之色，“這玄天烏金，老夫用了十載的時間，方才磨礪出其中的雜質，如果你能夠證明你自己，老夫自然會找到你，為你打造一柄超越以往的絕世之劍。”
“好。晚輩隨時恭候前輩駕臨。”此時，李驀不再孤傲，而是對著老頭很誠意地鞠了一躬。
老頭沒有對李驀開價，亦沒有提出鍛造寶劍的條件，只因為，寶劍無價，世俗的錢財根本就無法衡量它的價值。
同時，李驀也沒有向老頭詢問報酬錢財之事，二人皆心照不宣，斷然不會用金銀俗物來玷污寶劍。
李驀剛踏出鐵匠鋪的大門，正好對上了匆匆趕來的朱老爺子。
“你的武者券搞到手了。”朱老爺子紅光滿面，臉上的表情比做新郎官還要興奮，“你猜怎么著了，穆霓裳那妮子居然打贏了王超！”
“所以你掙了不少錢，畢竟賭王超能贏的人太多了。”李驀戲謔地覷了對方一眼，伸手接過了朱老爺子遞過來的武者券，反復地摩挲了幾遍后，便塞進了袖中。
隨后在心中鄙夷地默念了一句。
財奴……
“我什么時候打第一場？”李驀饒有興致地問道。
“就是明天，對手名叫秦虎，是個凝真境初期境界的高手，怎樣，有把握嗎？”
“你等著賺錢便是。”
“嘿嘿……那就好，那就好……”朱老爺子搓手陪著笑臉說道。
“希望能夠盡快的讓自己今生的軀體經歷應有的磨煉吧……”李驀暗暗地緊了緊拳頭，頭也不回地往前方踏去。
……
……
次日，青熊鎮，大校場。
斗技大會。
李驀，挑戰秦虎！
只是淡淡地掃視了一眼，李驀便注意到，臺下四周只零零散散來了寥寥無幾的十來人，和昨天穆霓裳挑戰王超時的盛況，截然不同。
朱老爺子尷尬地笑著，額頭上流著汗，勉力在向李驀討好地解釋道：“這剛開始大家都不認識你，所以來瞧你的人不多，很正常、很正常……”
李驀并沒有搭話，反而是抬起了眼眸凝視著面前的秦虎，這秦虎是一條五十來歲的大漢，臉上手上的肌肉凹凹凸凸，盤根錯節，想來膂力驚人。
秦虎使的是一對精鋼流星錘，瞧上去每個不下百斤，只聽他粗聲粗氣地問道：“小娃娃，你使什么兵刃？”
哪知李驀只是負手在身后，淡淡地說道：“也就三、五招的事情，我就不用兵刃了，請閣下進招吧。”
“吁……”
臺下雖然人少，但畢竟也都是身負修為之人，此時陡然聽見他說出這句話，無不先是一怔，而后噓聲大作，心中都在想：“這人是傻子？還三、五招的事情，莫不是嫌自己命長？”
秦虎聽得心中有氣，喝道：“小娃娃，小心了！”他言語中似是警告，其實聲到錘到，左手精鋼流星錘同時向李驀胸前直撞過去。
李驀只是微微一笑，疾駢右手二指往前一迎，那精鋼流星錘被他手指這么一引，疾飛回來，迅捷無倫。
秦虎從未見過如此指力，倉促間來不及多想，右手揮出流星錘一碰，哪知道對方指力驚人，雙錘同時飛回，反撞在自己胸口，秦虎身子一晃，仰天便從臺上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