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的言情小说推荐_女生小说在线阅读 – 潇湘书院

首頁血雨迷蒙

番外二盲山(一)

――這是什么地方?

她醒來的時候,既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活著。

她的眼睛很大,眼仁很亮,亮的就像天上最大的那一顆星。

如星般閃亮的眼睛,此刻正茫然的看著四周,小心翼翼的打量著周圍的一切。

可惜她什么都看不到。

無論她的眼睛睜的多大,眼珠鼓的多圓,她所能看見的東西都和閉著眼睛時毫無區別。

她能看到的只有“黑”。

――黑。

――漆黑。

――死一般沉寂的漆黑。

她是不是已經死了?

死人未必就知道自己死了,活人也未必就知道自己還活著。

一陣徹骨的疼痛從左邊手臂上傳來,痛得她幾乎都要叫出聲。

――她柔軟的右手,此刻正狠狠地掐在她左邊的手臂上。

眼淚還在她眼眶中打著轉,但她的嘴角卻已經忍不住翹了起來。

死人有沒有痛覺她并不知曉,但既然能感覺到疼痛,那么她現在就一定還沒有死。

至少她是這么認為的。

那么她究竟是死了,還是沒有?

――如果她已經死了,那么這里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閻王殿?

――如果她沒有死,那這里又是什么地方?

夜。

秋夜。

月亮早已沉沒,太陽還未升起,只剩下了一片烏藍的天,籠罩著沉悶的大地。

除了夜游的東西,萬物都早已睡著。

這是一間小小的茅屋,黃土夯成的墻體早已開裂,一株株雜草便肆意的從墻縫中鉆出,在秋風中不住的搖擺著。

屋頂上的茅草已有多年未曾更換,原本金黃的稻草早已被曬成了灰白色。有些地方的稻草早已不見,只剩下腐爛干裂的屋梁暴露在外面。

萬籟俱寂。

傅驢蛋忽的起身,掏出了早已磨到光滑的火石,點燃了遍身油膩的燈盞。

火石劃過,燈盞亮起,原本暗沉的茅屋里,便彌滿了青白的光。

“你就去嗎?”

是一個老女人的聲音。聲音衰老而油膩,好似桌上破舊燈盞里的腥臭燈油。

傅驢蛋點頭,看了眼隔壁的房間:“是。”

“這回……”

傅驢蛋一邊扣上衣服,一邊壓低聲音道:

“幺嬸給相的,沒問題。”

“你莫要忘了上回……”

傅驢蛋撣了撣衣服上的灰塵,顫抖著道:“給我罷。”

那女人伸手到枕頭下面,摸索良久,終于摸出了一個陳舊的布包。

布包陳舊,早已洗的看不出什么顏色。

傅驢蛋伸手接過那女人手上的布包,輕輕的拉開了系在上面的細繩,露出了里面的物件。

――銅板,大小不一,年代也不一的銅板。有些已經泛起了青綠的銅銹,其余的也早已裹上了一層厚厚的包漿。

傅驢蛋將銅錢細細的數了一遍,數完一遍之后,便又從頭開始,再一次重復這同樣的步驟。

重復了五次之后,他終于已經數清:五百七十六枚銅錢。三百枚大錢,二百七十六枚小錢。

于是他便將那些銅板再一次裝回布包,又把布包仔細的收入懷中。

銅板冰涼,冰涼的銅板正緊緊的貼在他滾燙的胸口上。

他不覺得涼,他只覺得燙。

滾燙。

那銅板好似已經不再是銅板,而是燒紅的銅塊,亦或是灼熱赤紅的火把,燙的他渾身都在哆嗦。

五百七十六枚銅錢。其中三百枚大錢,二百七十六枚小錢。這本是他數過無數遍的,但卻從來沒有像今天這般沉重。

里屋里突然一陣窸窣,比蟲蟻的聲音更大,卻比蛇鼠的聲音更小。

那是有人起夜的聲音。

傅驢蛋長長的呼出口氣,平靜下顫抖的心情,低聲道:

“沒事的,你不要起了罷。”

于是那本要起夜的人,便再一次躺回了床鋪,躺回了那冰冷潮濕的被窩。

春天,江南。

暮春三月,江南草長,群鶯亂飛。一陣帶著桃花芳香的春風,輕柔的吹過大地,溫柔得就仿佛情人的呼吸,甜蜜的讓人沉醉。

綠水在春風中蕩起了一圈圈漣漪,一雙燕子剛剛從桃花林中飛出來,落在小橋的朱紅欄桿上,呢喃私語,也不知在說些什么。

一個年輕的女子,正倚靠在朱紅的欄桿上,看著這明媚的春景,看著這迷人的風光。

江花紅勝火,春水綠如藍。

一艘畫舫正靜靜的停在這平靜醉人的湖面上。

這畫舫是從柳蔭深處搖出來的,翠綠色的頂朱紅的欄桿,雕花的窗子里,湘妃竹簾半卷。

一個身材窈窕的絕代麗人,正坐在窗口,調弄著籠中的雪白鸚鵡。

她一只手托著香腮,手腕圓潤,手指纖美,眉宇間仿佛帶著種淡淡的幽怨,仿佛正在感懷著春光的易逝,情人的離別。

情人本是在千山外的,但現在卻已經奇跡般地出現在了這畫舫的船頭。

這是一個俊美的男子。

眉目清秀,皮膚白皙,五官俊美的好似精雕細琢的玉像。

他正斜靠在船頭的舷板上,一手握著書卷,一手握著折扇。

折扇輕搖。

她已經看見了他,他也已經看見了她。

于是她笑了,他也笑了。

原本停在欄桿上的燕子突然飛起,又呢喃著飛入桃花深處。

太陽忽的便到了西邊。

夕陽漫天。

輕雪般的綠柳,半開的紅荷,朦朧的遠山,倒印在閃動著金光的湖水里。

朱紅的畫舫,還停泊在粼粼的湖面上,靜靜的飄蕩著。

遠處不知是誰在曼聲而歌: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縱我不往,子寧不來?

挑兮達兮,在城闕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春光總是易逝的,深秋很快就會到來。

長夜深沉。

深沉的長夜里,一切都已被黑暗所籠罩,只剩下一條灰白的路,漫無目的的通向前方。

傅驢蛋手中提著一盞燈籠,燈籠搖曳,照亮了他的雙腳。

他已經走了很久。

這條路不過百尺,但他卻好像總也走不到頭。

兩只黃狗正臥在路旁的枯草里。傅驢蛋走過,它們便睜開眼瞅上一眼,然后繼續沉睡。

天更冷了。

但他并不覺得冷,反而覺得燥熱。

他好似已不再是年過六旬的垂垂老朽,而是血氣方剛的精壯少年。

他突然想起了三十年前的自己。

還是一樣的秋,還是一樣的夜。就連這條路,也是一樣的灰白,一樣的枯燥。

那臥在路旁的老狗,仿佛也和三十年前一模一樣。

就連他要去往的目的地,也依舊是三十年前的哪一個。

只不過上一次是為了他自己,而這一次則是為了他的兒子。

他的兒子,傅狗剩,此刻正睡在那間殘破不堪的茅屋里,焦急的等待著。

秋風更冷。

這偏遠荒涼的山村,仿佛千百年來都不曾變過,一代代的人出生,又一代代的在這里老去。

傅驢蛋正在專心走路,忽然吃了一驚,遠遠的看見一間青黑的瓦房正燃著燈火。

燈火昏黃,好似巫婆陰翳的昏黃眼珠。在引誘著過路的旅客,投入向惡魔的懷抱。

傅驢蛋便好似受到了蠱惑一般,雙腿邁得更急,步子也跨的更大。

他是不是也已經受到了蠱惑?

或者,他的目的地是否本就是這燈火闌珊的瓦屋?

傅驢蛋走到屋前,靜靜的定在那。

定了良久,終于下定決心似的,伸出干癟扭曲的手掌,輕輕的扣在了那扇緊閉著的房門上。

“咚~”

“咚~”

“咚~”

房門打開,露出了一張干癟蠟黃的臉。

這是個老女人的臉。

一只尖尖的鷹勾鼻子,隨意的安放在這皺巴的臉上,幾乎占據了臉的一半。

一個長長的下巴向外翹著。配合著同樣尖尖的鷹鉤鼻子,就像兩個鉤子,幾乎要貼在一起。

一頭油膩又蓬亂的頭發,一半白一半黑。半白半黑的頭發上,卻插著一枝艷紅的紅花。

就連這老嫗的身上穿著的,也是一身同樣艷紅的褙子,胸口繡著兩朵碩大無比的牡丹花。

這老嫗兩只布滿白醫的眼睛,正緊盯著站在門口的傅驢蛋:

“來了?”

傅驢蛋緊張的咽了口唾沫:“是。”

那老嫗撇撇干癟開裂的嘴唇,笑著道:“那么錢呢?”

傅驢蛋道:“錢在這兒。”

那老嫗伸出雞爪般的手,伸到傅驢蛋的面前。

傅驢蛋便掏出懷里的布包,遞到那老嫗的手中。

布包溫熱,原本冰涼的銅板,早已被傅驢蛋的身體捂熱,原本干燥的布包,此刻也已經沾滿了汗水。

老嫗顛了顛手中的布包,看著旁邊的一間小屋,陰沉沉道:“就在里面。”

說罷便轉身向屋內走去。

“幺嬸。”

那老嫗停住,回頭:“我們丐幫辦事,你自然不用操心。”

傅驢蛋點頭:“是。”

雖然祖居在這荒遠閉塞的深山里,但他對于“丐幫”的名聲卻清楚的很。

幺嬸道:“就連你當年,不也是老婆子我幫你找來的?”

傅驢蛋的眼神中露出一種奇異的神色:“是。”

幺嬸瞥了傅驢蛋一眼,冷冷的道:“這已經是第三次了。”

傅驢蛋突然變得局促,局促的臉都變得通紅:“是。”

“明天我會讓人送過去的。”

平定川頁先生 · 作家說

上起點讀書支持我,看最新更新 下載App
推薦
舉報
主站蜘蛛池模板: 肇庆市| 铜陵市| 伊宁县| 隆德县| 卢湾区| 峡江县| 三明市| 韩城市| 时尚| 桦川县| 遂川县| 西丰县| 平泉县| 双江| 仁怀市| 尉犁县| 尼玛县| 彝良县| 会同县| 枣阳市| 普兰店市| 大厂| 东乡| 濮阳市| 策勒县| 永福县| 蛟河市| 东光县| 揭阳市| 平武县| 友谊县| 平湖市| 安宁市| 浦城县| 咸阳市| 如皋市| 安龙县| 芮城县| 布尔津县| 嫩江县| 海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