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這個男人跟顧晨陽一點也不像，路晨陽永遠不會用這么冷的語調跟她說話。

她的路晨陽總是聞聲細語地叫著：“言言，言言……”

那聲音便如同他的微笑，像極了冬日里的艷陽，苦澀中的蜜糖。

藝言的視線在姜語哲的那雙手上，這纖長如蔥的手指與路晨陽一樣的白皙，干凈。

不，甚至比路晨陽的手指更加修長一些，骨節分明，那是她迄今為止見過的最好看一雙手。

藝言不猶得怔怔望著那個男人離開的方向。他身上黑色的沖鋒衣早已與這夜色融為一起，她所看到的只是那一大片無盡的黑暗。

“我竟，又一次把陌生人當做你了。”藝言輕笑著，她輕輕閉上那雙本就失去靈氣的眼睛，閉上她眼中與心中的空洞與麻木。

留下的僅是一滴眼淚，順著臉頰滑落，那淚是如此滾燙，易碎……

他怎么會是他，他早在三年前就不在了啊。

墓地處的路燈一閃一閃，就如黑色的星辰，其實都是那樣暗淡無光。藝言彳亍地沿著路燈往前走，這世界就像只有她一個人一樣。

穿過墓園，街道處的燈光光怪陸離，五顏六色映襯在這繁華的城市里。這樣的燈光屢見不鮮。在這繁華的一線城市里，它的夜晚冷艷又不失風彩。這座城市就有這樣的能力，繁華中必須生活下來的節奏。

十字路口的街道處有一個時裝店，上面用淡藍色的霓虹燈寫著spirit，圓潤的英文字體。藝言的目光有些許呆滯，這是她所帶的團隊主打的品牌。藝言僅用了三年的時間就登上了設計總監的位置。

每當白天在這11樓望著底下的車來車往，望著行色匆匆的人群。藝言感受不到任何優越感，那么高的地方啊！藝言緩緩停下腳步，麻木的目光盯著閃爍藍光的spirit。

靈魂旗下的品牌，spirit就是她全部心血。她有了常人沒有的榮耀，她有了多少人拼盡全力都登不上的寶座。即便如此，無論如何藝言就是高興不起來。

也許她清楚，這些榮耀并不是她想要的。她想要的也從來不是這些表面的亮鮮亮麗。她想要的，從始至終不過是一個他啊！現如今，她有的也只有這些。

這就是人，很矛盾的高等生物，擁有了想失去，失去了想擁有，窮盡一生都在追逐得不到或者失去的，但這就是生為人的劣根性。

藝言的眸子有些悲戚。在這燈紅酒綠，火樹銀花的世界里，她平靜地站在一個角落。涼風拂照，吹亂了她的長發。太久了，已經太久了，除了路晨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早就不清楚了。

這三年她擁有了太多東西，但惟獨忘記最初的夢想。或許夢想終究是夢想，但好在他的夢想她沒忘，但好在最后還是替他實現了，那就夠了，就這樣，便不再想奢求什么。

藝言在這里站了很久，紅燈滅了變綠燈，綠燈滅了變紅燈，來來回回，車輛匆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