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妖龐大的軀體在地上瘋狂翻滾著，周圍的樹木被折斷，塵土混著毒霧漫天飛揚。那些前來投靠蛇妖的凡俗生靈，盡數被碾壓成肉泥。

“若是任由它這么折騰，豈不是要把毒霧散到更遠的地方去了。”養青魚心里暗想，連忙用先天之氣衍化出解藥，朝著那大蛇噴灑著。

對將會中毒而言的普通生靈來說，解藥是解藥。但對于這大蛇來說，這解藥自然就是毒藥了，雖然殺傷不大，但總也會扣它點血。

嘶吼之聲，陣陣響起。一道鮮紅的蹤跡突兀冒出，直沖天上的養青魚而來。養青魚一把抓住，原來是這蛇妖的信子。

信子滑膩又有腐蝕性的毒液，養青魚的手很快便出現了很多焦黑坑洞。不過這不重要，先天之氣不停地衍化血肉，修補著一切。

新的血肉在與這毒液對抗的過程中，極速畸變進化，甚至出現了抗腐蝕的效果。養青魚利用先天之氣記錄下這種效果，隨即將此推之全身。

“這家伙雖然有先天之氣，但到底量少質劣，僅僅是字面意義上的一口，又只精研毒藥一項。

而且我先手便弄傷了它的腦子，它又不如我可以用先天之氣思考，還可以用羊母神通刷新腦子，因此也只能用些儲存好的毒霧，卻不能衍化調制更多。

這蛇妖要怎么贏？完全沒機會啊。”

養青魚身后帶著狂風云霧，瞬間加速，拳頭上匯集高濃度的解藥，猛地沖向那蛇妖的口中，一腳踏在下顎，一拳轟在上顎，蛇妖頭顱以及小半個身子，瞬間炸裂。

毒液，血液，腦漿，肉末，碎骨，漫天飛舞。

養青魚背過身子，踏步離開這骯臟地界，等待著那身下的蛇軀停止舞動。

“有了羊母神通，我甚至連本身之軀體都不需要，隨時都能創生衍化。如此一來，便少了不知多少弱點。

但這次被扭曲的我，到底在此界算第幾檔的高手？思來想去，真正能夠對付我的方法，那便是境界意志都遠高于我，直接將我的先天之氣全部吞噬。

三學派啊，你們又到底強到什么程度？”

養青魚搖搖頭，突然背后一陣強烈勁風傳來，一柄赤紅長劍，洞穿了他的胸腹，其中灼熱的毒傷，鋒銳的劍氣，蛇魚的撕咬，同時降臨。

“蛇妖，飛劍？我怎么能夠想到這種體型的妖怪，玩這么靈巧的兵刃。”養青魚握住劍尖，一把將之抽出，胸口鮮血噴涌，但很快便被強制愈合。

“嘻嘻嘻，好厲害的道人，但三學派的人，可不是你這個路數。”另一個聲音響起，不像之前蛇妖的強行模仿人語，只是怪異尖銳。

養青魚轉過身去，看著那灼灼燒起的蛇軀之中，正在勉強爬出一個人影。此人渾身無毛，只是帶著粘稠的透明液體，雙目緊閉，似乎是不能視物，四肢纖細，但頭顱偏大，古怪，非常古怪。

“你是這蛇妖的孩子？可是蛇不是下蛋的嗎？”養青魚自言自語地猜測著。

那人聽見了養青魚的話，放聲大笑起來，笑聲尖細：“孩子？哈哈哈，好個天真的道人。我不是蛇妖的孩子，蛇妖卻是我的皮囊。”

養青魚看著手中赤紅長劍，劍柄上有鱗片狀，突然想到了什么：“你是青州的劉知州所請來的鱗紅劍常鴻？聽說你被蛇妖殺了，我過來降妖除魔，順便也是給你報個仇。”

常鴻聽罷，道：“原來還有人記得我啊，可惜如今的我，已然非人了。我的骨由蛇骨造，我的血與蛇血混，我的思維，甚至都可以蛇妖的大腦來運行。

你這道人，毀了我另一個大腦，我很生氣，你明白嗎？”

“這事情，越發的詭異了啊。”養青魚看看手中長劍，又看看那非人的常鴻，反問道：“你能告訴我，當年發生了什么嗎？我很好奇。”

常鴻本想直接抬手開干，但聽見養青魚如此問話，卻又打消了念頭。畢竟心中有事，無人分享，總是不爽。

等分享完了，再殺不遲。

“我的鱗紅劍，是以魚類，蛇類等妖怪的鱗片所打造而成。因此我游走天下各洲，專門獵殺此二族中成精者，算是頗有名氣。約莫在九年前，青州劉知州特意請我來降服妖魔。我見那是個蛇妖，心中欣喜，便主動應下，欲前往千盤山捉蛇取鱗，再度重煉鱗紅劍。

可惜，這一次我低估了這蛇妖的實力。我被它吞了，吞到腹中。無窮無盡的酸包裹著我，想要將我融化，想要將我成為這蛇妖的食物。

我行走天下三十載，殺過的魚蛇數不勝數，可是要落得個被蛇吃掉的下場，我不服，我不服！

于是我便用秘法，將自己的身體融入了蛇妖的軀體之中，強行抹除它的意志。從此，我常鴻便成了新的蛇妖。可以是人，可以是妖，也可以是半人半妖。”

養青魚反問道：“那么后面九年的過路人，都是你吃的咯？”

“沒錯！”常鴻道，“這蛇妖的修煉途徑很是奇異，能靠吃人強大，雖很殘缺，但也有用。煉制鱗紅劍，是為了讓我變強。吃人，也可以變強。無非是兩種不同的道路罷了。

以前我只能走一條，但現在我可以一起走。再說了，我以蛇軀吃人，又不是同類相食，哪有那么多忌諱。”

蛇軀上的烈火，照耀著常鴻沾滿透明碾壓的臉，那偏大的頭顱，張開的大嘴，森然的白牙，說不出的殘忍與邪異。

“可是你的思維，你的人格，依舊是來源于人啊？常年吃人，真的對你沒有一絲一毫的影響嗎？”

養青魚雖然也吃了風虎云龍的先天之氣，但他不認為這是吃人，頂多算是強搶他人的學術成就罷了。

要是真算吃人，那為何他們還有尸體在呢？

常鴻面無表情的笑了兩聲：“影響？讓我變得強大就是最大的影響。我昔日是人，所以我站在人類的角度，殘殺魚蛇，各方百姓皆服。

但我現在是蛇，站在這山中生靈的角度，我吃剩下的人類殘渣可以留給它們，我營造的恐懼讓人類無法過來傷害它們。千盤山生靈便奉我為主。

屁股決定腦袋，我一向都理智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