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魚道長,是你救了我嗎?”楊青娘微微低頭,聲音顫抖,不敢與養青魚對視。
養青魚驚訝地感受著她身體內的種種波動,卻發覺到了不同。
之前楊青娘被復活后的心跳速度,激素分泌,肌肉拉伸等等一切生理層面的數據,都實時反應在養青魚的腦海之中。
但他沒有試著去數據統計,或者是修改,只是任由其不停地表現出來。
但在剛剛的那一刻,變化出現的那一刻,他突然喪失了對這些數據修改的權力。
這只能證明一件事,那便是這些數據的主人回來了,楊青娘的真靈,唯一真我回來了。
雖然養青魚還是可以輕易進入她的大腦,擠走她的真靈,重新讓這具軀體,變成他的化身。但情況到底還是不同了。
楊青娘真正的起死回生,復活了。
“我救了你一部分,剩下的是你自己的努力。”養青魚道。
養青魚仔細思考著她復活的奧秘,卻始終找不到什么正確的答案,只能夠做出一定的猜想。
楊青娘畢竟才死去,也許真靈還在附近凝而不散。大腦的復雜,虛幻的記憶,其實就好像是地基與臺階。
有了足夠堅實的地基,才有可能搭建高臺。有了足夠復雜發達的大腦,才能夠記住更多的信息,形成獨特的人格。
記憶,意識,人格,這些就好像是承載于大腦之上的萬丈高臺。
虛幻的真靈,從底層攀爬,直到頂峰,一旦跳出,便是由虛幻變成真實。
當然這只是一個比喻,用高低來比喻。實際上真靈與記憶人格的關系,更類似于遠古時期,一大堆無機物莫名混合,混著混著,就出現有機物了。
真靈的存在,這就是人類智慧的體現,超越凡俗生命的證明。至于野獸,他們想要擁有真靈,要么靠練氣修道之人的實驗,要么靠基因突變。
不過凡人和練氣士的真靈又有不同。凡人的真靈與虛假的意識人格混在一起,又因為其同出一源,因此凡人是感受不到真靈的存在的。
但是練氣修道,自給自足,追求祛除一切外物的影響,卻又掌控外物。包容一切,同時又高于一切。
因此練氣修為越高,記憶,意識,人格等等,就對自己影響越小。反而是真靈,對自己的影響越大。
雖然正常時候沒啥差別,但在突發情況下,比如自己挨了一刀,被下了藥,正常情況下,我們虛假的人格會很快屈服于求生欲,而感到疼痛,或是屈從于自己的肉體,直接暈倒。
但是對主要用真靈來控制自身的練氣士來說,受傷僅僅是受傷,用不著疼痛來提醒自己受傷多嚴重,需要趕緊救治。
下藥,也僅僅是下藥。體內多了一種含有特殊元氣的溶液罷了。用不著大腦關閉工作,只需要繼續分泌合成能與之反應的解藥就夠了。
當然,能做到什么程度。還得看自身修為到底高到什么程度。
楊青娘的真靈,就在其尸首附近。但死去的大腦,枯竭的記憶,凋零的人格,無法給真靈生存的地方。
她又不是修為十分高深的練氣士,真靈可以寄居于先天之氣中。
因此真靈只能等待消散,而無可奈何。
但養青魚恢復了她的大腦,就意味著幫她重新打造好了基地,復刻她的記憶人格,便是重新建立一座高臺,讓她的真靈不用在外面亂飄,而是可以位于高臺之上。
給了她真靈回到大腦的機會。
不過這僅僅是養青魚的猜測,并未能夠得到證實。具體如何,還得他掌握更多知識之后,才能繼續總結。
楊青娘咬著嘴唇,伸出手,大膽抓住養青魚的手臂:“你為什么特意來救我?”
養青魚微微皺眉,不知是該掙脫,還是給她留些面子:“我來救你,只是因為我覺得這么做是對的。你只是一個無辜的女子,因為污蔑誹謗而死,是不應該的。
哪怕我所見到的,死去的不是你,而是另一個無辜生命,那我也會救的。”
楊青娘有些傷心,為自己在他心中不是特殊而傷心,但很快她又恢復了正常。
“可是這世間每時每刻都在死人,你也并沒有去拯救他們啊。你還是來救我了。
青魚,我覺得我對你是不一樣的。我能夠感受到,你復活我之后,我們之間就好像有了什么不同。”
養青魚緩緩地將胳膊抽回,然后道:“其實我真的很忙。這世間有太多錯誤在發生,但我卻來不及阻止。我只能盡力去拯救眼前的一切,盡力去改變這個世界。
如果我連眼前的人都不救,放棄少數,去拯救多數,這算什么正確,算什么正義。
如果我只是救眼前之人,明知世界黑暗,卻不去改變整個世界,任由這世界制造出更多的可憐人,那么這只是隨波逐流,頂多算是獨善其身,不能是真正的正義。
楊青娘,我說這些,只是想告訴你。我在乎,我關心世上每一個人,我會拯救別人,但這僅僅出于我個人的分析與想法。
而不是出于某種莫名的自負的責任感,或者是其他方面的感情或關系。”
楊青娘聽著養青魚的話,心中莫名的苦澀,自己完全不能理解他的想法。
“青魚,你是個善良的人,甚至就像圣人一般。可我依舊能看見你身上屬于人的那一面。
你需要感情,你需要理解,你需要關懷。我愿意成為這樣的陪伴者,見證你所做的一切。”
養青魚面色一變:“不,你說錯了。我的確有著常人的一面。但我不需要感情,不需要理解,不需要關懷。我的心足夠強大,我能承受一切,對抗一切。”
楊青娘雙目微紅,幾乎要哭出聲來:“你是嫌棄我弱小嗎?你是練氣修道之人,你可以呼風喚雨,所以你從來都瞧不上我。”
養青魚平靜下來,眼神之中,逐漸褪去情感,就如同一面光滑的鏡子:“我沒有瞧不起你,只是你沒有看清你自己。
你對我的情感,我比你更懂。
你錯誤的將生命受到威脅時的激動心跳轉嫁到我的身上。當你意識到我的強大可怕后,便本能地從恐懼走向追求…
楊青娘,相信我,你不愛我,你甚至都沒有分辨愛和其他感情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