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青魚站直了身子，注視著齊六流，一字一頓地道：“你視他們如廢物豬狗，焉知更強的存在，不會把你當做廢物，當做豬狗。

兩百年前的楊啟曾經推測過，宇宙之中或許會有極度混亂的力量更強生靈，掌握著先天之氣。如果那種生靈降臨此界，你猜他會不會視你如豬狗，視你如廢物。

力量有強弱之分，但人格卻是平等。一心執著于力量，必會被更強的力量滅亡。

正是這天地之間的眾生，都是強者歧視弱者，強者欺辱弱者，因此當強弱變幻之時，你們這些昔日的強者，也會被踐踏到塵埃之中。

你的驕傲不在于你的知識，而在于你的力量，而在于物學這個世間最強暴力集團。因此當你意識到物學地位不保，當你意識到意學與客學正在崛起，甚至正在搶走物學在人心之中的地位，就顯得格外憤怒，想要以最強大的力量，將他們徹底毀滅。

齊六流，你覺得我說的對嗎？”

齊六流壓抑著憤怒，低聲道：“你到底想說什么？”

養青魚道：“你能保證自己的智慧永不衰退嗎？你能保證這人間不會有其他的天才，領悟的更多，力量更強大，又反過來瞧不起你，將你視作豬狗，視作廢物嗎？

不，你既保證不了自己，也管不了別人。以力量自傲的人，是不敢面對這世間日新月異的發展的，他必然要行殘忍屠殺之舉，行愚民，貶低凡人之舉，唯有如此，才能讓他安心。

但一心求道之人，卻樂得見到世間的發展，最希望這天下修道之人，智慧之人層出不窮。

力量塑造了人心，你們便是力量的人格化。你們的眼中只有力量，以及比自己更強的力量，你們從來都看不見弱者，看不見凡人。

因此余泥可以為了私利，肆無忌憚的改造百姓。你也可以為了自己，一念便要屠殺數十萬。

齊六流，你和你口里的老泥鰍，從來都沒什么區別！”

“好好好，養青魚。今日我不出手，看你要如何來破開此陣法。”齊六流轉身坐在地上，讓養青魚看不見他的面容。

“內訌？為什么不打起來啊，怎么不打起來啊！”余泥獨自在大殿之中，監察一切，看見這一幕，很是不爽。

“得給他們加點料，讓他們全都焦躁起來，憤怒起來。”

余泥話音剛落，整個法陣便開始噴發出赤紅的迷霧，要將他們包裹。養青魚一口氣吐出去，將這些迷霧統統吹到陣法頂層，阻止降落。

“這座法陣，很是詭異。不過我曾吞噬幻境病毒的先天之氣，算是對意學的風格，也算是有些了解。”

養青魚身體中伸出無數機械枝丫，上面儀器分別探測著光，電，磁，氣，意，神等等各種數據，盡力要將整個法陣在大腦之中模擬出來。

“這法陣主要分為兩個部分，一方面是對空間的封鎖，一方面是對人體的改造。我可以感受到之前的藍色霧氣之中，潛藏著許多的基因碎片，與那個咸水湖里的大章魚有些相似。

對于空間，我還是了解的太少，只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雖然有略微的神通，但是在這種涉及到空間方面的法陣，基本難以起到作用，只是繼續推演。不過這法陣有關人體改造的部分，卻是對我無用。

不行，數據越來越復雜了。我無法繼續計算下去了。”

養青魚睜開雙眼，長舒一口氣，突然想起了了什么。齊六流曾經說過，身處宇宙之中，是無法破解宇宙一切規律的。因為人包含在宇宙之內，人的一切研究活動都會讓宇宙本身更復雜。

如果把這法陣比作宇宙，那么養青魚在法陣內部所做的一切，又會激發法陣本能的應對。也就是說養青魚做的越多，便會導致這法陣內部的信息越發的繁復，從而最終超出他所能夠計算的上限。

“我終于明白，為什么我一直不能夠破解大腦的奧秘了。我要破解大腦，可我也在用大腦思考。思考計算的同時，又會激發大腦的變化，因此無論我怎么做，都不可能真正破解。

就算我用先天之氣去思考，可其思維模型，也是以我的大腦為根基，會影響我的大腦。除非我整個變化成先天之氣，不引起大腦的連帶反應，單純的計算模擬，或許有可能。

但是沒有實時的大腦數據提供，我的研究進度必然緩慢。不過有了方向，總比之前的好。可是我有羊母神通，能夠提前做到聚合為形散為氣，才能完全拋開大腦，用先天之氣模擬。

那么三學高層，他們又是如何在不能做到聚合為形散為氣的時候，做到破解大腦的奧秘的呢？除非，他們研究的不是自己的大腦！”

養青魚想到此處，暫時收了心思，暗自運用神通，將自己周身空間與外界分割開來，使自己不受法陣影響，但是也無法脫離法陣。正如同法陣封鎖了周圍的空間，卻同樣無法脫離這方天地，這方宇宙。

“唯有我獨立開來，才能夠真正破解這法陣。”

養青魚再度觀測著法陣中一切，種種數據匯入大腦之中，整個法陣的變化都盡在掌握。

“安樂，不要用袍子裹住自己。我需要看到你的身體被這迷霧改造的過程，唯有我得到的信息足夠多，才能夠找出這法陣的破綻。”

“好。”安樂身上黑袍散開，雙頭五面，五身六足七臂展開。身上魚鱗，觸手正在應法陣的變化長出。整個樣子魔性無比。

余泥在殿中一看，猛地一驚，被嚇了好一跳：“我的天，這是個什么怪物。我做了這么多年試驗，也不曾見過這樣的奇行種啊。

這副模樣，就是目視，都能摧殘他人的心智。太可怕了。我一定要把他變成我的人，若是我掌握這樣的身軀，日后控制天地眾生，豈不是更加順利。”

養青魚在法陣之中，冥冥之中突然感受到到了什么：“我找到弱點了，就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