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沒有想過,會這么想念一個地方,一種感受,一段時光。
記得那是清明前后,對老家的想念來得既沒來由又洶涌刻骨。
很多次都有沖動想要立刻回到闊別幾近三年之久的山上老家,可礙于遇上的是最不合適的時候——中考當前之時。
但思念就是那么毫無預兆地纏上了我,令我猝不及防,卻又無可奈何。會時常想起清明時節屋旁的一樹繁花,風過時,洋洋灑灑,滿院潔白。
那時許是在山中的緣故吧,總覺得那里的一切事物都那么自然,都有著一種狂野的氣息。可偏偏是那種狂野,更能使我徹底放松下來。
那時的風狂野,尤其是在盛夏,狂風過境后遍地狼籍,大片大片的樹被摧折,葉子紛紛翻出了白色的小肚子。最最令人苦惱的便是自家的莊稼也會遭殃,被吹得歪七扭八,慘不忍睹。
接著便是狂野的雨,比作黃豆大小似乎還委屈了它,一大顆接一大顆地砸下來,完全不給人喘息的機會,砸在身上都快感受到它的用力程度了。
這時屋前的一塊土地便是如同被抽筋扒皮了一遭,表層的土皆被雨水卷了去,匯成一副浩浩湯湯的樣子向低洼的遠處流去。
山澗間出來的水也是極野的,林間的那條大河的源頭便是山上一處極壯觀的瀑布。尤其在下雨天漲水之后,更是聲勢浩大,震耳欲聾,就算在山腳也是聽得見的。
暴雨的盛夏之夜是我最為喜愛的,可以洗刷一切的燥熱,會有刺目的閃電與震耳的雷聲。仍記得有一次一道閃電劈下,使得明明關掉并拉了閘的電燈泡突然亮起。我有些害怕那電會電到我,不無擔憂地問父親。他便告訴我電燈泡只是短時間接通了大自然的電而已,不用怕。
瓢潑大雨中我們的小家顯得搖搖欲墜,屋中總會這里那里地出現漏雨的小孔,需要端了盆去接著雨水。但我卻無比安心,可能是雨夜中的灶火更為暖和,也可能是因為我堅信:家,怎么會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