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初見呂不韋
“照你這么說，公子楚登基之后，趙凝就有可能成為太子？”
熙熙攘攘的鬧市，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孩和一個七八歲的小孩并肩走著，身邊各自跟著兩個年紀不大的侍從。看上去應該是哪個世家里面跑出來的兄弟。
“嗯，也許吧，反正大家都這么說。”
“那我為什么會跟趙凝起爭執啊？”
百里流沙雙手相扣，放在腦后，仰頭走著，一副吊兒郎當的做派。
趙業也有樣學樣，雙手相扣著，放在腦后，讓腦袋躺在兩只手形成的臂彎里。
聽了百里流沙的問話，趙業看了百里流沙一眼，嘟囔一句道：“我哪兒知道！你捉弄人都不叫上我！”
事實上，跟趙高相處了也有那么幾年，因著對他的了解，趙業心里面其實有一個不好的猜測：
趙高以前便很喜歡捉弄人，自從趙高來了上庠，這五年來，可以說是捉弄了很多的小孩。
而且此人有著很深的執念，如果被他看對了眼，那么趙高一定會想方設法地將那個人捉弄到。
雖然趙業對趙高的做法有些不喜，他只是想要一個跟自己差不多喜歡玩鬧的朋友，又不喜歡捉弄那么多人。
但是趙高是他好朋友，如果趙高有什么事需要他幫忙，他也不會推辭。
如果趙高正在興頭上，他也會過去添一把手。
看人出丑，總是有趣的。
比如他曾經被趙高嚇得尿褲子，就被趙高笑了好多年。
但是被趙高笑過的次數多了，趙業也就習慣了。有時候他看到趙高笑，還會被趙高感染，跟著他一起笑。
然后趙高就會突然冷臉，罵一聲：“蠢貨！”
也不知道是在罵誰，但是趙高這樣突然罵出來，就讓趙業有點難堪，好像趙高罵的是他趙業一樣。
所以趙業有點隱隱地懷疑，趙高之所以會被趙凝推下去，很有可能就是趙高想去捉弄趙凝，然后不小心自己跌下去了。
不過這樣的話，趙業當然不會說。
趙高不記得以前的事了，也就沒有以前的那些愛好，趙業覺得還是如今的趙高要好一點。
起碼不會亂七八糟地發出一些陰陽怪氣的笑。
兩人走著走著，趙業就發現趙高停住了腳步。
他回頭看一眼，看到趙高的目光此時正盯著某一處，趙業順著趙高的眼光望去，便看到了被人簇擁著的趙凝。
不，或許更準確地來說，是被人簇擁著的公子楚和趙凝。
不過小孩子們見公子楚的次數不多，因而沒什么印象。
反到是趙凝，每天在上庠，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所以趙業一眼就認出來了。
再看一眼趙凝旁邊的人，有兩個年紀相仿的，大約三十多歲的男子。
一個雖然滿臉的胡子，但仍能隱約看出，這被胡子埋住的臉，其實還是長得蠻賞心悅目的。
另一個身著黑衣，眉間的距離，要比平常人寬一些，因而，此人笑的時候，便很容易讓人覺得這是一個寬厚的，好說話的人。
此刻身著黑衣的男子，正笑盈盈地看著被滿臉胡子的男子抱在懷里的小孩。
小孩看上去是一個很乖的小孩，被滿臉胡子的男子高高抱著，一邊玩著他的胡子，一邊聽著胡子的主人說著什么。
趙業遠遠地看了那一行人一眼，那個黑衣男子，趙業有點印象，似乎是公子楚。
至于那個滿臉胡子的男子，趙業就不認識了，好像沒見過。
趙業猜想，能夠讓趙凝如此親昵的人，估計也是某個身份了不得的人吧。
而百里流沙卻遠遠地聽到了趙凝喊著那滿臉胡子的男人“呂叔父”……
呂叔父？
能夠跟公子楚如此親近的，也只有可能是曾經散盡家財，將他從趙國帶回來的呂不韋了吧？
百里流沙有心想去確認，那個人是不是呂不韋，因而他故意別開了眼，裝作沒有看到趙凝他們一行人一樣，朝著他們的方向走去。
趙業看著趙高從身邊經過，似乎是要往趙凝那邊的方向過去，張了張嘴，發出了一個沒有聲音的“啊”，便左右看了看，跟了上去。
不過，這趙高打的是什么注意哦？
剛剛議論了趙凝一路的趙業有點心虛。
他仔細回憶了一下：剛剛自己好像沒有說趙凝的壞話吧？
好像沒有。
趙業在心中肯定地點了點頭。
既然沒有，那自己還心虛個什么勁呀！
于是趙業立馬就挺起了胸膛，望向了前方。
然后，他就看到了趙高的背影……
看到那個瘦弱背影的一瞬間，趙業突然醍醐灌頂茅塞頓開地明白了：
自己心虛，最根本的原因，是因為此時此刻，他跟趙高待在一起，根據待在趙高身邊多年的經驗，如果趙高不聲不響地準備做某件壞事，同時，也就意味著，這個趙高，早就準備好了讓自己背鍋的好嗎！
好氣啊！
他每次猝不及防地就被一個從天而降地鍋嚇傻了都，害得他總是不能在第一時間辯駁，同時，他竟然還可恥地想著不能把趙高供出來！
思及此，趙業看著趙高的背影，有點想從背后踹他一腳……
“阿凝啊，呂叔父這一次要去楚國啦，你認真跟著先生學習，待呂叔父回來，給你帶好玩的稀罕玩意兒，好不好呀……”
待得聲音漸小，百里流沙回眸看了一眼那一行人，果然，那個滿臉胡子的人，便是呂不韋。
只是為何，那呂不韋對趙凝如此親近？
他不是日后要扶持秦始皇的嗎？
“喂，高！你有沒有聽我說話！你剛剛為什么要從他們身邊走過去！”
百里流沙一晃眼，便看到了旁邊的趙業，以及聽到了趙業的話。
至于他之前說的是什么，額，好像不是什么重要的東西……
不過看好友情緒比較激動，百里流沙編了個借口搪塞道：“哦，我去看看那個長胡子的男人長什么樣啊，你認識嗎？”
趙業道：“不認識，或許是跟公子楚走得近的貴族吧。”
百里流沙點點頭，“嗯”了一聲，肯定道：“有可能。”
說著，百里流沙又回頭望了一眼已經走遠的人，問道：“公子楚還有其他的兒子嗎？趙凝是長子？”
對于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繼承人，咸陽城貴族幾乎對他家的情況都有些了解。
趙業平日里跟著趙高走街串巷也聽說過一些，只不過如今趙高失憶不記得了。
想到這兒，趙業便也事無巨細的說了起來，而之前因為百里流沙莫名其妙拉著他在公子楚和趙凝面前走了一遭，害得他想起往日的時光，而爆發出來的惱怒，也很快被拋到了腦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