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兩人窩在901里。

各靠沙發一邊，安靜的各做著各的事情。

只是沐九清手里捧著一本《黃家駟外科學》，而林聿莫卻拿著棒針，緩慢的在織一條暖白色的圍巾。

而云城的第一場雪也悄然降臨。

滿天鵝毛，大片大片的雪花飄飄揚揚灑向大地，就像鋪滿了一層厚厚的椰蓉。

“林聿莫，下雪了哎。”

沐九清扔下書，連鞋都來不及穿，赤著腳跑去陽臺。

林聿莫陰沉著臉過來，手上還多了一雙棉拖。

他蹲下身，幫她穿上。

沐九清接住了幾片雪花，笑得跟個傻子似的。

“林聿莫，你快看。”

女孩把手心里化得像水的雪花展示給他，好像就是自己最珍貴的寶藏，邀請他一品。

“我帶你下樓堆雪人。”

沐九清眼睛一下子明亮了起來，迫不及待說道：“快走快走。”

下樓時，盡管沐九清再三拒絕，還是被林聿莫包成了一個粽子。

沐九清鼓著臉，一副我很生氣，你別理我的樣子看著他。

林聿莫牽著自家生氣小朋友的手，走在雪地上。

雪花落在他的肩上，好似公主的騎士。

沐九清突然掙開他的手，彎腰捧起雪，扔到他身上。

“哈哈哈……”

少女銀鈴般的笑聲，在空中回蕩。

林聿莫并沒有還手，而沐九清也不客氣，一個勁的扔他。

“哈哈哈……”

最后她實在看不下去了，跑過來，踮起腳，幫他掃掉發梢上的碎雪。

沐九清對他碎碎念道：“你都白頭了。”

林聿莫突然揚起一把雪在她的發頂上落下，雪花落在她的微卷的發梢上。

見沐九清一臉幽怨的看著他，解釋道：“我聽說下雪天，雪落到頭發上。兩個人就能白頭偕老了。”

沐九清拖長尾音說了個“哦”。

沐九清實壞的把冰冷的手放到他的頸項上。

“冷嘛？”

林聿莫反手緊緊扣住她的手，給她取暖。

雪飄飄然落在兩人身上，頭發一會兒就被染白了，好像依偎在一起的老人家。

兩人堆完雪人時，暮色微暗。

萬家燈火亮起，昏黃而溫暖的光從樓上折射下來，給觀景樹鍍上了明亮而潔白的棉襖。

“林聿莫，它會不會化掉啊？”沐九清指著雪人問道。

“化了我再給你堆。”

沐九清看到一片還沒有被踩過的雪地，興奮地跑過去。

一蹦一蹦的踩出個愛心，還在頭上用手比了個大愛心。

“林聿莫，送你的。”

雪落在路燈下，就好像是冬夜里的螢火蟲。

雪中的女孩在這兒微暗的光亮下，比著愛心，臉上洋溢著陽光般的笑容。

林聿莫用拇指和食指回了個小愛心給她。

“我收到了。這個是回禮。”

兩人在歡聲笑語中回了家。

卻，從頭到尾都沒有發現與黑暗融為一體的陸亦辰。

下午時，他特地從軍區趕過來，也本想著與她看雪。

可當他看到沐九清露出他從來沒有見過的笑容時，他猶豫了，也不敢上前去打擾了。

他想讓她的笑容保留久一點兒，就久一點兒……

他躲在遠處，像個偷窺者。

觀看了他們一下午的歡聲笑語，直到他們離去。

他跑回去，跟那個雪人合影。

一直拍，一直拍，一直拍……

拍到手機的內存告急，他才停下來。

他俯下身，笨拙得親在那雪人的額前。

仿佛，那個雪人就是沐九清。

他心愛的小青梅，不需要他這竹馬了。

她付出的努力，被她親愛的騎士發現了。

他也該收場了。

陸亦辰連夜洗出這上千張照片帶回軍區，邊走邊看，還不斷笑著。

“嗬……嗬……”

路過的士兵都以為他是抽風了。

“陸上將，你沒事吧？”

陸亦辰似乎沒看到他們似的，傻笑著離開。

可上千張照片，都是他和那個雪人。

就等于他與她有了上千張合照。

今早，沐九清在日歷本上劃掉一天。

劃完這本日歷本，她就沒有多少時間陪他了。

上午下課時，林聿莫像往常一樣去接她吃飯。

看她一直不動那碗紫菜湯，笑了笑，端到自己面前。

低頭仔細去挑那細段的蔥花。

“沒了，喝吧！”

沐九清鼻子突然一酸，“沒了。”

過了一會兒，林聿莫問道：“你下午有時間嗎？”

“我有約了。”

林聿莫用純情且無辜的眼神看著她，“真的不可以嗎？”

“可我前幾天就跟江葉約好了。”

“那好吧！”

下午，大三和大一的最后一場籃球賽拉開帷幕。

因為沐九清沒有時間過來，林聿莫在后臺時臉一直沉著。

突然隊里的男生跑進來沖他喊道：“隊長，快過來看啦啦隊。”

“不去。”

“嫂子來了。”

林聿莫慌忙跑出去。

聽到她來時，滿心歡喜。

可看到她穿著露出半截細腰的上衣和在膝蓋上的短裙，站在c位上，跳著可愛的舞時，臉一下沉了下去。

啦啦隊退場，球員準備上場。

可作為前鋒的林聿莫卻意外失蹤了。

沐九清慢悠悠走在所有人的后頭。

在轉角處時，被一只強健的手臂拽了過去。

他雙手抵在墻上，把沐九清堵在他與墻之間，靠近她的臉。

“不是有事嗎？”他戲虐問道。

沐九清還沒有感到危險的氣息，一臉平靜地說道：“這不是事嗎？”

林聿莫向下瞟了一眼她的隊服，“就是穿這兒鬼衣服去跳舞？”

沐九清呆呆的點頭。

林聿莫陰沉著臉，把外套綁在她的腰間。

轉眼，在她耳邊說道：“小朋友，你要怎么補償我？”

沐九清對他有點內疚，軟著聲音對他說：“要不你贏了比賽，我送給你一個愿望。”

“莫哥，莫哥要開賽了。”

沐九清慌的一把推開他，“你快去吧！”

轉而從另一處落荒而逃。

“莫哥，你怎么在這？”

“逗一只小野貓。”林聿莫看著她離開的方向說道。

時南安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貓，體育館怎么會有貓？”

開場時，大一男籃的隊長過來放狠話。

“林聿莫，你敢不敢跟我賭？輸了比賽，你就不要去纏著我們系花。”

林聿莫一臉可笑看著他，“我為什么要跟你賭？她又不是物品。”

男生氣急敗壞喊道：“你就是不夠喜歡她，才不敢賭。”

這句話觸到了林聿莫的底線。

他舌尖抵了抵上顎，“你要是輸了，給全體大三男宿做一個月衛生。”

沐九清換回自己的衣服，坐到觀眾席上觀看他比賽。

林聿莫時不時用充滿愛意的眼神看向她，沐九清低頭躲開視線。

上半場結束時，大三與大一的比分為25：14。

“隊長，這次虐的那群小新生太慘了吧。比分拉的也太多了。”

“我看他們比賽時都快哭了。”

林聿莫默不作聲。

下半場上場時，他突然說道：“要是贏了下半場，包你們一個月的早餐。”

一群人的嘴臉瞬間變得丑惡。

“那群小崽子就是欠打。”

“就是就是。”

“……”

下半場比賽，大三完虐大一。

倒數十秒時，林聿莫瀟灑的往敵方陣營投了個三分球。

“送你們了。”

大一的隊長感到了被恥辱啪啪打臉的感覺。

頒獎時，林聿莫一行人路過大一隊時。

林聿莫諷笑提醒他，“小隊長，別忘了。”

大一男生的臉色黑的更恐怖了，可有氣卻不能撒

主持人見兩隊的火氣很快一點就燃，圓場道：“這場師兄與師弟的鹿角逐斗，真是精彩。所謂友誼第一，比賽第二嘛。”

林聿莫勾唇一笑，拿起面前的話筒。

“我倒覺得獎勵第一，比賽第二，友誼第N。”

話音一落，觀眾席就沸騰了起來。

“會長太帥了。”

“好剛。”

“我早就看大一的那個隊長不順眼。”

有幾個女生大聲齊喊道：“會長，我們愛你。”

林聿莫把沉重的獎杯扔給時南安，再次拿起話筒。

看著觀眾席的沐九清，溫柔出聲。

“抱歉，請不要隨便亂叫。我怕我女朋友會誤會。”

觀眾席的熱度再次燃了起來。

集體女生：“會長，你的女朋友是誰啊？”

沐九清震得立馬捂住了耳朵。

“第五排靠邊，現在捂著耳朵的沐同學，是我女朋友。”

“WOW……”

沐九清覺得這次真的沒臉見人了，耳垂都紅透了。

“會長，我覺得你們超配的。”

“謝謝。”

“啊……我愛了。”

“神仙眷侶啊！”

散場后，沐九清去后臺找他。

“嫂子好！”大三的一群糙漢子集體喊道。

“別嚇著她。”

林聿莫牽過她，把她擋在身后。

“隊長，你跟嫂子慢慢約會。我們先走了。”

一群人哄鬧著離開。

林聿莫突然低下頭，沐九清感到眼前有一片陰影。

沐九清抬頭對上他的眸子。

“林聿莫，你今天的行為問過我了嗎？”

“你還記得你說的話嗎？”

沐九清點了點頭，“記得。”

“我要你……當我女朋友。”

沐九清剛想開口反駁他，就被他捂住了嘴。

“比賽前，你已經答應我了。”

沐九清氣的咬了他手一口。

“我又沒說我不答應，你干嘛捂嘴？”

林聿莫開心的把她抱起來，轉起了圈圈。

“那你就是我女朋友了，你朋友了，女朋友了……”

“林聿莫，快停下來，要暈了。”

林聿莫乖乖放下她，把她拽進一個沒人的角落，壁咚她。

“阿清，你快親我一下。”

沐九清當然記得當初在床上的約定，訕訕道：“我還沒準備好，可不可以緩期？”

林聿莫盡管有點不爽，但也沒有強逼她。

“那我慢慢等。”

林聿莫挽著她的手，走出體育館。往藍筑走去。

這一次，他是宣示主權的。

他挽著阿清的手，光明正大的與她走在一起。

這是他的阿清，他的。

沐九清感到他稍稍有些失落，但是這個，她真的不知道怎么補償他。

大雪紛飛的雪夜，一對戀人沒有撐傘。

依偎著走在雪地上，一不小心就一起白了頭。

古稀的愛情，最為羨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