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戔坐在沐晨剛剛坐的椅子上，握緊她削瘦的手，細細劃過她手掌的紋路。
“九清啊“，宜戔眼里的淚落在她的手心。
“姑姑在這世上，唯一念著的人就是你了。”
“你要是不在了，姑姑怎么活下去？”
沐九清感到心臟在劇烈的抽痛著，可就是睜不開眼。
眼淚偷偷的從鼻梁滑進另一只眼。
沐九清抱著自己，把頭埋進臂彎里，看著暖陽剛從地平線升起。
可她已經感受不到一絲陽光，留給她的只有寒冷的黑暗！
屋外的鳥兒還在不斷的叫著，可她卻是死氣沉沉的。
沐晨輕輕打開門，拎著早餐進來。
“妹妹，吃早餐了！”
沐九清尚未挪動身子半分，保持著原來的姿勢！
“哥，我想...媽媽了，我好想好想她?！?/p>
“我累了，好像渾身都沒有力氣了......”
沐晨忍下眸里將要涌出的淚水，輕聲安慰道：“九清乖，等一下做完檢查，哥哥就帶你回家！”
“哥……對不起！”
“你跟我說什么對不起？你是我妹妹！”
沐晨拿著結果去問醫生，沐九清只坐在外面的醫療椅上等他。
突然，一個天真無邪的小女孩拿著糖跑過來。
“姐姐，請你吃糖！吃了糖就開心了?！?/p>
沐九清反應有點慢半拍，艱澀露出一抹笑容。
“姐姐不吃，你是小孩子你吃吧！”
小女孩看到她頭上的白繃帶，忍不住用手去摸了一下。
“姐姐，很疼吧？”
“不疼！”
“媽媽說生病的時候要吃糖，吃了糖就不疼了?！?/p>
沐九清輕輕地摸著她的腦袋，“謝謝你！”
小女孩的媽媽在遠處向她招手，沐九清也朝她微笑示意了一下。
“姐姐，我媽媽來找我了。我先走了，拜拜！”
“拜拜，小可愛！”
沐九清看見手心里的那顆糖，難得笑了。
“沐先生，沐小姐的檢查結果顯示她已患有重抑和重慮，還有精神分裂癥。”
“你們家屬要盡早帶她去治療?！?/p>
沐晨緊皺著眉頭，“心病難醫?。 ?/p>
沐晨出來時，她扯出一抹陽光般的笑容。
“哥，我們回家吧！”
沐晨看她一副憔悴的樣子，也不想跟她說檢查的結果。
“好，回家。”
此時，瑓城的動靜已經進入白熱化狀態。
林聿莫帶著鵠翙的人抄了古斯特的老巢，搜查出一大批黑貨！
林聿莫一腳踢開箱蓋，“古斯特，這就是你說的沒有？”
“林聿莫，我已經退出你們鵠翙了，你無權干涉！”
林聿莫蔑視著他，“就算你退出了又怎樣？”
“瑓城，還是我當家！”
“呯”！
古斯特往天上開了一槍，“林聿莫，你是要跟我杠到底是吧？”
一刻間，雙方的手下拿槍都向對方對峙著。
林聿莫打了個響指，“算了，這批貨……我們就行行好，送去給軍方！”
“林聿莫，你敢！”
林聿莫突然朝他開了一槍，子彈劃過他的耳廓，一滴紅血砸在地上！
“林聿莫，你他媽是瘋了吧？”
陳青看著兩人反目為仇，還是決定出來勸阻。
“古斯特，大家都該留點情面！”
“情面？他給過我情面？”
林聿莫板了一下槍指，“我倒不介意打起來，不過就看誰損失的多罷了?！?/p>
古斯特看著他猩紅的眸子，不禁想起這個瘋子幾年前的手法。
他就是個魔鬼，殺人不眨眼的魔鬼！
“搬??！還愣著干什么？”
古斯特眼巴巴的看著鵠翙的人把貨物搬走，氣的都崩出血耒。
“林聿莫，這個仇必報！”
“隨時歡迎！”
看著他們的車尾氣揚長而去，古斯特的怒火噌噌的往上漲。
“老大，就這樣讓他們把貨物帶走？”
“你以為你們這些小蝦米打得過鵠翙嗎？”
沐九清蜷在沙發上，看著沐晨的舉動！
沐晨把地板上的血跡處理干凈，然后蹲在她身前。
“九清跟他同居了？”
沐九清雙眼無神，悶悶說道：“嗯?！?/p>
“那他呢？”
“不知道……去哪了？”
沐晨握起她的手，“你想呆在這還是跟我回軍區？”
沐九清遲緩了一下，“軍...區！”
林聿莫以軍方交涉好后，就連忙開車回云城。
鵠翙的兄弟們，聽到汽車引擎聲，問道：“老大，你這就回去?。俊?/p>
林聿莫想著家里還有人，心情愉悅了幾分。
“家里有人等，得早點回去！”
“咦……我們不會有嫂子了吧？”
“一年后請你們喝喜酒，一個都不準缺席?！?/p>
“是！老大。”
車子揚長而去，留下飛起的塵土。
沐九清一整天滴水未進，粒米未入。
抱著自己坐在飄窗前，看著夕陽緩緩落下山的另一頭。
“叩叩”
聽到敲門聲，沐九清當聞而不聽。
沐晨上前拍了拍她刀削如直角般的肩膀。
“妹妹，出去透透氣好嗎？”
沐九清呆呆的轉過身，點頭。
晚上，士兵們還在操場上操練。
“吼……哈……”
兄妹倆在吵鬧的呼嚎聲中一聲不吭的走著。
走到南邊的便利店時，沐九清直勾勾的盯著里面。
“九清是想吃零食嗎？”
“想吃...糖！”
“那我去給你買，你去那坐著等我。”
沐九清乖乖點頭！
便利店的老板看到他拿著兩包糖過來結賬，調笑。
“沐上將，你一個大男人怎么還吃糖？”
沐晨指了指外面的女孩，“給我妹妹買的。”
老板順勢看向窗外，“沐小姐你是個美人胚子！”
沐晨的眼尾微微上挑，“她是這世上最漂亮的女孩！”
沐九清攥緊手里的糖，“哥，我想把糖帶回去給他吃。我想回……藍筑?！?/p>
沐晨心頭一酸，她怎么變得那么卑微了。
“妹妹，別犯傻了。”
“他要是在乎你，臨去前肯定會告訴你的。”
沐九清盡管內心也有這樣的猜測，但還是搖了搖頭！
“哥，他不是這樣的人。就算他是，那也是我……心甘情愿！”
路過的士兵看到沐九清時，兩眼都放金光了。
軍營里難得可以看見雌性，更別說是一個那么傾國傾城的美人！
“沐上將，這位是您的妹妹？”
沐晨看她的目光躲閃，臉色有些不對勁。
他下意識的擋在她身前，就像那次一樣。
“怎么，都不用去訓練了？”
“都大晚上了，誰還訓練？”
“我數三聲，誰沒有回到宿舍的，俯臥撐200個?！?/p>
“沐上將，您不要那么嚴厲嘛。我們私底下可以打成一片的?！?/p>
“三，一。俯臥撐準備！”
那群人怎么也沒想到他動真格的，盡管心中有怨還是照做了。
畢竟，服從命令是軍人的天職！
沐晨站在他們面前，來回踱步。
“誰敢偷懶的，再加五十個?！?/p>
一群人愣是去買零食變成了做俯臥撐。
“報告！”
“講！”
“沐上將，您妹妹有婚配的嗎？”
“王乙再加兩百個。”
沐晨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帶著沐九清在眾人的哀嚎中離開。
沐九清把自己蜷縮在床上，就好像是胎兒時期呆在母親肚子里的姿勢。
“鈴鈴鈴……”
沐九清拿起放在床頭柜的手機，看到是宜老夫人找了點視頻通話。
她猶豫著，不知道接還是不接？
但最后還是轉為語音通話接了起來。
一接通，就傳來了宜老夫人壓抑的哭聲。
沐九清平復了一下情緒，甜甜的喊了一聲“外婆”。
“誒，九九聽得到外婆說話嗎？”
“我聽得到！”
電話那頭的宜老夫人聽到她略微沙啞的聲音，忍不住哭出了聲。
“九九啊，你千萬不要死在外婆前頭啊。外婆已經失去……你媽媽了，不能白發人……再送黑發人了?！?/p>
宜鶴鳴躲在門外聽著她們的對話，偷偷抹掉臉上的淚水。
他的掌上明珠，宜家的小霸王，什么時候……就過得那么苦了呢？
他都不曉得！
沐九清靜靜的聽著宜老夫人哭完。
“外婆，我明天……能去看您嗎？”
“能，能，能！外婆給你做你就喜歡吃的可樂雞翅！”
“外婆，我困了。先睡覺了！”
“好好！”
電話掛斷后，沐九清遲遲睡不著，眼淚卻無緣無故落下枕頭。
沐晨偷偷打開門，進來看她一眼。
在黑暗里，沐九清側著身哽咽道：“哥，我想媽媽了。我好想她！”
沐晨眼眶一濕，輕輕坐下她床邊。
“哥哥也想媽媽了，但媽媽……肯定不希望看到你這樣?！?/p>
沐九清的眼里像是結成了一層朦朧的水膜，淚水滑下枕頭。
“哥……我好累啊，好累好累……我好怕！”
“哥哥今晚把沙發搬過來陪你睡，好嘛？”
“好！”
沐晨為了以防她半夜起來去衛生間，特地給她弄了一個小夜燈過來。
沐九清借著微弱的黃光，看著他高大的身體窩在小小的沙發，眉頭還是緊皺著。
眼淚悄悄滑下臉頰，心中默念道。
“對不起??！我親愛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