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肖川列了一份名單，又用手機分別拍下了這群人的照片，才讓他們離開。
所有人都走了，只剩下沈天成穩穩坐在那里，肖川嘆了口氣，拍了拍后者肩膀：“走，喝兩杯去？”
傍晚的龍海市格外熱鬧，尤其是六七點鐘，很多小販都擺起了夜攤。
作為一個臨海大城市，這里的夜攤就數海鮮大排檔最多，沈天成和肖川行走在夜市當中，聽著周圍并不算嘈雜的吆喝聲，不由得有些感慨。
半年時間，每天醒來就是盯著電腦發呆，餓了叫一份外賣，他已然活成一個死宅，甚至已經忘記了自己多久沒有下樓買過菜。
肖川帶他來到一家名叫“龍哥海鮮”的大排檔，他跟老板認識，打了聲招呼直接，讓他按老樣子上菜，挑了個地方，與沈天成對著坐下。
不得不說，肖川是一個很有氣場的警察，光是這樣對坐，都會讓沈天成有一種自己是犯人的錯覺。
“怎么，有點不自在？”似乎猜到沈天成心中所想，肖川笑了笑，問道：“有個問題想問問你。”
“你說。”
“你父親有沒有逼過你做警察？”肖川笑道：“以前在局里他常跟我們說，要把你培養成刑偵隊里最厲害的警察。”
沈天成一咧嘴，沒有回答。
好像在他很小的時候，父親就一直引導他，想讓他成為一名出色的警察，平日里更是不斷教他一些刑偵知識。
再之后，就是母親遇害。
自從母親遇害后，父親就好像變了一個人，變得沉默寡言，整日緊鎖著眉頭，好像有說不完的煩心事。
那時候沈天成還小，母親去世給了他很大打擊，有一天家里來了幾個父親的同事，不斷安慰父親要節哀，幾人在聊天的時候，年幼的沈天成得知了母親的死因。
那時候父親正在處理一個大案件，罪犯是團伙作案，他們得知與自己作對的是人是沈天成父親，同時調動手下關系查到了沈天成的家里，母親，就是這個團伙對父親的警告。
也正是從那天起，沈天成開始害怕，他害怕做警察，害怕有一天父親也會離自己遠去，母親去世，如同一顆恐懼的種子，在他心中不斷蔓延生長。
父親好像也知道他的心思，又或者父親有自己的想法，反正從那以后，就不再教沈天成刑偵的知識，父子倆有意無意的都在逃避。
后來，沈天成考上了大學，在剛入大三的時候，收到了父親殉職的消息。
“看你這樣子，沈隊應該沒少逼迫你才對。”服務員端上幾瓶啤酒，肖川見沈天成半天不說話，哈哈笑著，打開啤酒推了過來。
“他從來沒有逼迫我做警察。”拿過酒瓶喝了幾口，冰涼的液體入喉，一股說不出的爽感。他抹了抹嘴，反問道：“你呢肖隊長，在警局怎么樣？”
“我？”肖川伸手指了指自己，有些自嘲的搖搖頭：“你父親去世后，我就被他們推到了隊長的職位，那時候我真的沒準備好，我已經習慣了跟在你父親身后，突然讓我獨當一面，我做不來。”
“現在不還是做的很好？”
“沒辦法，都是被逼出來的。”肖川嘆了口氣，擺了擺手：“好了不說這些，先談談今天這件事吧。”
“照理說你是沈隊的兒子，我不該懷疑你，但你也的確是在嫌疑人范圍中，這點你要理解。”
“當然理解。”沈天成點頭道：“你想知道什么，盡管問好了。”
肖川停了一下，看著沈天成的雙眼：“你真不認識張沖？”
“不認識，我本來就沒什么朋友，所以每個和我有些關系的人我都記得清楚。”沈天成道：“法醫說這個死者之前也殺過人，而且是被你抓住的，你不是多少能查到一些么？”
“嗯，能查到，但會有些麻煩。”肖川點點頭：“我已經讓云峰去給我拿檔案了，估計今晚上要熬夜查。”
說話間飯已經逐一上了桌，看上去還真是挺豐富，沈天成夾了口菜，邊吃邊說道：“身體第一，千萬不要把自己身體搞壞了，得不償失啊。”
“習慣就好了，白天還有一大堆事等著我處理。”
二人吃吃喝喝，中間聊了許多，包括平時沈天成父親在局里的行事風格，以及平日里辦案的嚴格勁頭。
其實沈天成對父親的了解并不多，因為更多時候，父親都是在加班，記憶中他總是凌晨兩點多鐘回家，然后天還沒亮，就又出了門。
小時候的沈天成最長有半個月沒見過父親，所以在與肖川的閑聊當中，父親的形象也逐漸清晰起來。
“不管怎么說，人死不能復生。”最后，肖川拍了拍沈天成的肩膀，安慰道：“你也要節哀，你父親是整個刑偵隊的驕傲。”
沈天成打了個哈哈，喝光酒杯里最后一口啤酒，大著舌頭回應道：“我當然知道，我爸厲害的很，只是...只是他得了病誰也沒辦法，一天天都休息不夠，終究不是個辦法，所以....所以我才說讓你保重身體....”
聞言，肖川拍打沈天成肩膀的手一頓，然后緩緩收了回去：“我知道，我會格外注意的。”
結了賬，肖川攔車把沈天成送回小區，自己則是直奔周云峰家里。
這點酒精還不足以讓他思維混亂，看著街邊閃過的道道霓虹，思緒甚至更加清晰了幾分。
周云峰家離得不近，約莫十多分鐘車才穩穩停下。
交錢下車，徑直走到周云峰家所在的單元樓下，發現后者正蹲在一邊抽煙，見肖川到了，趕忙掐滅煙頭迎了上來。
“肖隊。”
“嗯，資料都帶過來了么？”
“帶來了帶來了，包括張沖曾經殺害的死者信息，還有尸檢記錄。”
二人邊說邊向樓內走去。
“唉，要不是你嫂子懷孕了，我也不能來你家，麻煩了啊...”
“肖隊這說的哪里話，能為局里出一份力，也是我的榮幸。”
“成，等案子結了，我請你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