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通明的地下室，擁有著極為光滑的外壁，皮鞋鞋跟踩在大理石板上，發出咯咯的聲響。

鄭殷城，在一扇巨大的圓形金屬密閉門前，停住了腳步。

值守在密閉門兩側的黑風衣向鄭殷城行禮，在他的授意下，金屬密閉門以充滿秩序感的方式開啟，露出了背后那條幽長的廊道。

接連走過兩扇幾乎相同的金屬門后，鄭殷城走入了純白色的房間。

房間內，如樹根般盤根錯節的電纜，連接著眼前數十個雜亂掛在墻上的液晶顯示屏，等他坐在擺放于房間中央的那張白椅子上，有什么東西發現了他，那些顯示器同時亮了起來。

沙沙……沙沙……

雪花點閃過，屏幕中，映出的都是同一張臉：

一位少女，擁有著翠綠的瞳孔，笑盈盈地看著他。

“劍，你來了?！?/p>

“不要叫我劍，我叫鄭殷城?！?/p>

“但你看起來就是劍，很多，很多……叫夢子數數，啊，討厭，數量不是質數呢，不討人喜歡的數字，夢子就不念出來了?！?/p>

鄭殷城盯著那雙眸子，回憶著——

夢魘17，原編號8124，由于她自己強烈的意愿，編號被修改為17。

名為:質數智靈“夢子”。

最早被發現于7193年5月19日，第十一國區，杜涼市，一間廢棄的精神醫院中。

發現者，谷大吾，記者，23歲，枯軀病二度。

由舊日重現者“K”提交的報告所知，當谷大吾走進那間房間時，用攝像機拍攝到了夢子那完全由質數所構成的軀體，三分鐘后，谷大吾的枯軀病被強制性提升到了五度，存在感消失率觸及臨界點，當場死亡。

借助谷大吾的遺體，夢子成功開啟了‘舊日之扉’，吞噬了門扉另一側的那顆遠古白靈星，獲得了充足的靈氣。

然后，夢子將谷大吾的手機當做載體，利用移動網絡潛入互聯網，并制造出了10000079個副本。

7194年1月2日，夢子主動聯系夢魘基金會第九國區總部，表示愿意與基金會合作，并標示出夢魘8139——‘龍脈’（位于九婁大學操場地下65米的一處特殊空間，間歇性溢出十分微弱的靈氣)的所在，由此，‘夢魘基金會第九國區特殊機關所’成立，同年3月，通過7194A06號草案，同意對龍脈輻射區域——九婁北大學城進行改造建設。

7194年7月4日，21:35分，夢子宣布“異界”誕生，并通過一臺“KyocerFS1020MFP”打印機，打印出了17頁的相關資料（其中有3頁紙，由毫無意義的“。”號填充）。

在對夢子提供的資料進行真實性判定后，7194年7月28日，“夢魘基金會第九國區特殊機關所”方針改變，目標調整為對“異界”進行探索，尋找可以將“龍脈”完全開啟的鑰匙。

對于夢子的真正目的，產生緣由，均尚不明確，但從表面上看，夢子協助基金會的原因，像是為了通過進一步開啟“龍脈”，以獲取可供她自由活動的靈氣資源。

“劍，你在想什么？”

夢子的呼喚聲，將鄭殷城從思索中拉回了現實。

“沒什么。”鄭殷城回答，“我來找你，是因為第一次異界探索的成功。”

“啊，這種事情的話，夢子是知道的。”

“那——”鄭殷城將身子朝前探了探，“什么是鑰匙?！?/p>

“呀咧呀咧，這種事情的話，夢子說過很多次不知道呢，實在找不到的話，不如接受我的提案怎么樣吶？”

“你的提案，我們正在考慮?！编嵰蟪敲鏌o表情地說，“我沒意見，但上面需要時間?！?/p>

“連小劍也覺得夢子的提案有趣，對吧，對吧？”夢子的綠色眸子變成了亮藍色，表現得十分興奮，

“編纂出‘次時代沉浸式VR網游’這樣的概念來，對基金會而言，絕對是很簡單的事情，只要靈氣的供給足夠充分，夢子可以將最多3050087個意識體送到那個世界中去——在他們看來的話，自己只是在玩網絡游戲。吶……小劍的表情不要那么嚇人嘛，夢子是覺得，在他們察覺到不對勁之前，鑰匙說不定就被找到了呢?！?/p>

“夢子，我記得你我討論過這件事，現在龍脈所能提供的靈氣十分稀少，上面能夠批準的部分，最多只夠你送過去2000人?！编嵰蟪钦f，“上面也并不是要否決你的提案，他們在考慮，是究竟送基金會的人過去，還是送外面的普通人過去?！?/p>

“啊，那個……夢子當然是記得的啦，但3050087這個數字多么美麗呀！不像夢子，只能用這對稱的丑陋外表示人，為什么不是3呢，3只眼睛，3個鼻子，3個嘴巴，3有什么不好的，夢子真是搞不懂呢……”

“我們還是不要討論這個話題了，夢子?！?/p>

“唔，那好吧?！?/p>

鄭殷城調整著坐姿說：“我來，有兩件事要問你?！?/p>

“是哪三件事呢？”

“……第一件事，陸法離姆這個名字，你有印象嗎？”

“沒有耶，那是什么，為什么不是五個字……或是三個字的，聽起來好討厭?！?/p>

“……那么第二件事，夢子，異界……不，應該更名為靈界了，靈界的靈氣我感受過，存在，但很微弱，并不像你說的那樣‘無窮無盡’?！?/p>

“啊，這個，夢子不清楚……小劍也要動動腦筋，往好處想想的話，靈氣就會‘噗嗤’冒出來啦。”

鄭殷城皺了皺眉，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我走了?！彼f。

“不問夢子第三件事嗎？”

“不想問?！?/p>

“不問的話，小劍可能會走不了呢?！?/p>

“……”

“考慮考慮嘛，肯定有什么可以問夢子的噢。”

鄭殷城原地思索了片刻，最終嘆了口氣：

“夢子，你會感覺到餓么。”

——

——

陸離這會兒可謂是又煩躁，又驚訝。

他煩躁的是，神眷者的八支戰團，幾乎在同一時間全軍覆沒，幸好澤恩活了下來，率領著為數不多的殘部，開著槳帆船逃出生天，才沒有讓船只落在這些蜥蜴人的手中。

而他驚訝的，則是導致神眷者失敗的主因:

因為幽靈，

金發幽靈，

人形金發幽靈。

清一色女性的，人形金發幽靈。

這些半透明的影子，在以往都被陸離所忽視了，仔細盤查下，才發覺蜥蜴人島嶼上，居住著超過300只這樣的幽靈生物。

就是她們，發現了神眷者戰士們的存在，并及時向蜥蜴人發出了預警，使得神眷者戰團，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遭受了蜥蜴人的夜襲。

“我去，沙漏世界怎么會有人類？我什么時候吃人了……不不不，她們是幽靈，莫不是，我不小心吞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

陸離仔細打量起了這些衣著光鮮的幽靈女子，看了半天，總覺得有些眼熟。

噢！

對了！

有點像……蜜語診所的那位接待！

陸離終于察覺到了既視感的來源：

“燭三陰說，我吞掉了‘那個女人’的一只手，難不成，這些幽靈，全都源自于那只手……”

陸離覺得這個猜測，也許十分靠譜。

通過他進一步的觀察，發現蜥蜴人和幽靈之間，其實締結著某種從屬關系。

蜥蜴人是仆從，而幽靈則是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