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卿自己細想了會兒,就想起司羈曾經讓人把一個句話帶給他。當然任添等人后來分析了下,覺得司羈在S市的老巢應該是在唐石街那一帶。于是他們立刻帶人去搜譜。
事實證明,司羈就是個滿肚子黑水的人。哪怕自己出事了,也要給別人制造點麻煩,不管是輕的還是重的。
任添帶人走前還順便跟蘇歟秋道:“哦,你是要從霍淺時的口中在拿點信息出來對吧?你待會兒直接去就可以了,我已經跟人打好招呼了。”
蘇歟秋點點頭,表示自己已經知道了,然后徑直的走進警局里面的一間房間。
隔著一面透明的玻璃,蘇歟秋可以清晰地看見霍淺時坐在里面的一個椅子上,對著窗戶發呆。霍淺時一時道有人過來了,轉過身來。見到是蘇歟秋也一點都不驚訝,只是對著她淡淡的道:“你來了。”
蘇歟秋淺淺的點了下頭,“嗯。”
霍淺時那一雙一如既往深不見底,看不出任何神情的眼睛看著她,緩緩地露出了一絲笑意,然而這抹笑意只讓人覺得像是突然掉進一個冰冷的深井里面。
“我本來一直都想不明白。明明之前的那幾次計劃都沒有人發現,怎么這一個月里就接一連二的給發現了呢。”霍淺時頓了頓,挑了挑眉,像是終于明白了什么。然而哪怕是到現在,她也絲毫不見一絲絲的害怕恐懼,眼底依舊是藏著一條冰冷的毒蛇。
她對著蘇歟秋,一字一句笑道:“我從昨晚到現在都一直在想這個問題,然后終于得到了一個答案。這個計劃,天衣無縫,唯獨算漏了你和江易辰。”
蘇歟秋并沒有應聲,只是微笑著聽著霍淺時繼續看著她道:“我一開察覺到你們不對,還以為你們和警局那方有什么聯系。但是不對啊,如果你們真的是警局那邊的人,那么那么久以來,你在和我的相處里面,就絕對不會不來套我的話。”
霍淺時的聲音輕而緩,偏偏說出來的音調讓人禁不住打寒顫。她看著蘇歟秋,聲音婉轉,帶著幾分玩味:“聽說,向來水火不容的秋隊和江隊都收到了一模一樣的四S級任務。那么,你是那兩位警官中的哪一位呢?”
聽到這里,蘇歟秋本來一直在輕輕敲擊的手頓了頓,然后她保持著自己的那是文雅的笑,“霍影后,這就不是你該關心的事情了。我今天來的目的,只有一個。我就想知道你和霍家現在的關系到底如何,或者說,你們到底為什么鬧僵?”
“還以為是什么大事呢。”霍淺時嗤笑一聲,像是對她這個問題有幾分輕視。“說說倒也無妨。只是事情太長,一時半會兒是沒有辦法說完的。不知道,蘇警官有沒有興趣聽我講完前因后果?”
然而她卻沒有等蘇歟秋回答,就開始自顧自的說起話來。
“我在15歲以前都是霍家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大小姐,所有人都圍著我轉。在那以前,我根本不知什么是憤怒什么是痛苦;也從未食過任何苦楚。因為我是霍家的未來繼承人,因為我自小就表現出超長的商業頭腦。對于霍家來說,我就是個可以讓霍家更上一步的跳板。所以在我15歲以前,我是所有人的掌上嬌,我是天之嬌女。”
霍淺時像是陷進回憶中,聲音變得極輕。“一直到我15歲,有兩個人來了。一個是我繼母,一個是我同父異母妹妹。”
蘇歟秋挑挑眉。難不成是什么經典的小三上位,同父異母妹妹陷害的戲碼?
霍淺時像是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一樣,瞥了她一眼,道:“她們沒有陷害。她們也自知陷害沒用。因為只要我的腦子有一天是活著的,那么霍家就有一天需要我。所以她們先是想了一個辦法讓我外出幾天,然后在趁機把我手里的那份非常重要的資料偷出來,然后賣給了霍家的死對頭。霍家的許多個重要的單子都被對家搶走了,雖不至于倒閉,但也受了創傷。”
“然而,偏偏是在那個時候,我不在。那兩母女趁著我外出,于是聯合對家一起對我下手。那段時間我根本無法回去,一直在逃亡。那是我一生中經歷過的最痛苦的時光。”
她的聲音平淡,臉上也沒有什么表情,像是根本就不放在心上一樣。可是蘇歟秋卻偏偏覺得她的聲音充滿了一種隱藏著的,不為人知的絕望。
這讓蘇歟秋一度以為,她只是在用平淡來粉飾太平,用最平淡的神情來說出最痛苦的一段經歷。
“那時候,我吃過最餿的飯,喝過最涼的水,躺過最硬的床板,做過最骯臟的活,受過最多的白眼,體會過最深切的世態炎涼。我每時每刻都在提心吊膽,生怕自己下一刻就會喪失性命;我每天每夜都在不停逃亡,只怕自己會在下一刻就客死他鄉,與世長眠。”
“我會別心懷不軌的人盯上,幾次差點喪失清白;我會被別人輕賤的踩在腳下,受盡痛苦的折磨。”
“但是我都撐過來了,知道嗎?”霍淺時微微一笑,語氣很平淡,帶著幾分自嘲:“因為哪怕在那個時候,我也還在擔心霍家。我從小就被灌輸一種思想——我身為霍家繼承人,享受著最好的待遇,就應該為霍家鞠躬盡瘁。所以哪怕在那個時候,我也是想著要回去給霍家繼續鞠躬盡瘁。”
蘇歟秋沉默下來,仿佛透過霍淺時的眼睛可以看見另外一個人的影子。
她太明白這種感覺了。
就像是她的那個妹妹蘇晨歡一樣,從小被灌輸著這種思想。什么狗屁繼承人,說到底也只是一條家族的狗。
霍淺時閉上眼睛,臉色終于有點變化。她的手指尖在微微的顫抖。“一直到后來,我終于回到了霍家,卻發現霍家早就不需要我了。霍家有了新的繼承人。當我說出我是霍淺時的時候,他們直接把我趕出去,想要對我趕盡殺絕。因為他們以為,是我出賣的霍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