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冰兮五人和洛七夏坐在酒樓里，痛苦地啃著饅頭，如鯁在喉。
店小二都已經懶得搭理這幾個沒錢的客人了，差點都要用鼻子盯人。倒是洛七夏一臉的風淡云輕，好像也沒什么能影響到她似的。可惜可惜，幾個弟子都沒有學到她這一副達觀的態度。
吃著吃著，店小二眼尖地看到幾個穿著華貴的人朝酒樓走了過來，連忙狗腿地跑過去招呼。
“客人，要點什么東西？”
為首的白衣男子面若冰霜，他微抬了下巴，隨手扔過去一個圓滾滾的金元寶：“隨便上一些。”
店小二接住金元寶，下意識的在口上咬了一下，隨即便露出一臉的狂熱：“好的客人，您隨便點！小的這就去拿這里最好的酒！”
油汪汪的手撕雞也被端了上來，除了洛七夏，眾人的口水都嘩嘩直流。
“誰這么豪氣……”林綺喃喃地念叨了一句，轉頭一看，那桌子上有一人卻忽然轉過來。
閃閃的鎏金面具甚是眼熟。
林綺：“……”
手里的饅頭，突然就更噎人了。
那人明顯也是看見了林綺，頓時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這四個有錢人這下倒知道是誰了：一個面容嬌俏的女子，少年將軍夏侯瑾，煉金術士南宮復，以及那個大冰塊洛程煜。
洛程煜偏頭看見幾個人就的咸菜，好看的眉頭瞬間蹙起。洛七夏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吃東西的速度一點都沒減，看洛程煜的眼神，仿佛只是看著一個無關痛癢的咸菜。
林綺感覺南宮復眼神都有點憐憫了，她默默地磨了磨牙。
洛七夏卻在此時開口：“吃飽了就走吧。”
“呵。”一聲短促的冷笑。聲音尖促，洛七夏幾乎是瞬間聽出來這個人是誰了。
洛西西。
洛七夏不動如山的表情出現了一絲裂痕。
洛西西穿著貼身的服飾，盡顯身材的妖嬈。頭顱微抬，搖曳著步子便走了進來。
她毫不客氣地坐在洛程煜身旁，譏諷道：“哈哈哈，沒想到啊，洛神族族長的女兒，天之驕子，身份尊貴，現在居然混成了這副鬼樣子。”
洛七夏面無表情地站起身來，竟然沒怎么打算與她爭執。
只不過一聲清脆的“啪”的聲音驚呆了在場的眾人。
洛西西眼睛都瞪大了，她捂著臉，一臉不可置信：“你竟敢打我？”
君白冷笑一聲，手都沒來的及收回：“打你還要挑日子啊？”
周圍的空氣都似乎凝固了。畢竟洛西西再怎么說也是遠遠強于君白的，不可能被輕易傷到，可就是兩人實力相差懸殊，她一時沒有防備，才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巴掌打懵。
雖然感覺不太對，但是有點爽是怎么回事。
回過神的眾人都對君白露出或崇敬或同情的眼神。
洛七夏反手擋住洛西西甩過來的劍，甚至向后滑了好幾步。她挑挑眉：“別對個孩子耍脾氣。”
洛西西表情冷了：“你現在，是不是不知道自己的立場了。”
不知道自己的立場嗎……洛七夏沒什么感情地勾起唇角：“我也沒傷害你啊。對不對？”
兩人之間的空氣都冷了。
洛程煜柔和了臉色，拉住洛西西：“別生氣了，我和你回去吧。”
洛西西狠狠地瞪了一眼洛七夏，卻沒有掙脫，乖順地跟著洛程煜走了。
洛七夏呸了一聲，摸著自己皺紋滿布的臉，露出一個及其冷漠的微笑。
好個洛程煜。
君白被拉走之后都難掩憤怒：“我可去她媽的，我活了這么大，最討厭別人對我陰陽怪氣，這第幾次了？還這副高高在上的樣子，給誰看啊她？”
洛七夏沉默了一陣：“我說了，多忍忍。”
君白：“我上回忍了，忍一時越想越氣，退一步越想越虧，老子活這么大不是為了忍讓這種傻逼的。”
白冰兮：“說的也有道理。”
君白：“呸，你不就袖手旁觀，啥也沒干嘛！”
白冰兮露出意味深長的微笑，拍拍君白的肩膀：“還記得上回林綺做廢的藥嗎？”
“……什么？就是那個功效堪比巴豆的那個？無色無味很是恐怖啊！”
洛七夏：“……你不會……”
白冰兮笑出八顆牙：“沒事，也就幾天不妨事。”
洛七夏：“……”
君樂行皺皺眉頭，忽然說：“不過，話說回來，你這么忍讓，到底對你有什么好處？我不覺得你打不過她啊。”
洛七夏勾起唇角，表情卻一點一點冷凝：“當然打的過，不過，我有把柄在她手上，我到底無能為力。”
等到能把那個把柄握回來，別說洛西西，洛程煜，她也照殺不誤。
“洛老師和洛程煜什么關系啊？”白冰琪隨口一問。
洛七夏隨便瞥了瞥她：“能有什么關系，仇人罷了。”
把洛西西好容易安頓了，想要回來給洛七夏賠罪的洛程煜，剛剛抬手敲門，那句話就猛地飄入他的耳朵。
也是突然，他就沒有了敲響那扇門的勇氣。
他還記得，當初的她，開朗達觀，活潑可人，時時刻刻都是笑著的，眼睛瞇起來的時候，可愛的不可思議。
她是備受嬌寵的大小姐，拎著劍和他挑戰的時候，就算輸了，也從不氣餒。
她說：“洛程煜，只要你帶我走，我肯離開這里。”
不過她也說：“洛程煜，我和你，不共戴天，只要我活著一天，你就別想安安穩穩的過你的日子。早晚，我要讓你，我要讓你們，給她陪葬。”
他至今忘不了她赤紅的雙目。尖銳的聲音，咳出的鮮血，染紅的白衣。
哈哈哈哈哈，洛程煜，你滿意了吧？噢不對，我還沒死，你滿意什么？不過話說回來，我如果死，也要拉著你們一起死，我拼了這條命，也要讓你們，付出應有的代價。
可是洛七夏，我那么愛你，怎么可能，會想幫著她害你呢？為什么只是無心之失，卻成了死刑宣判？如果……但凡你能再給我一次機會，你與我，也不應當是如今的關系啊……
洛程煜晚上看不清楚風景，他努力睜開眼，眼前卻只是一片黑暗。
“我可以當你的眼睛。”
“我不再需要了。”
“我可以陪伴你。”
“我不再需要你了。”
“七七。”
“洛程煜。你說說，我怎能會這樣的，這樣的厭惡你呢？”
有時候睜開眼，看不清楚風景，也不過是常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