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府。
面對張書川將秦玉靈接回來的舉動，大夫人心里自然是難以接受。
她倒沒想到那個女人和她肚子里的孩子竟那般命大，喝了墮胎藥，又被扔下山崖之后，竟還能活下來。
“老爺，我絕不會答應讓這種女人留在我們張家。”
此刻，秦玉靈就抱著孩子在外面默默聽著，一陣憂心。
她深知大夫人的厲害和家族勢力，也更加不敢把她對自己的所作所為告知老爺，只能將所有苦楚都默默吞咽下去。
房間內的對話還在繼續。
“那個女人就是個禍水，我不會讓她再進我們張家的門了。”大夫人的態度非常堅決。
“禍水？秦姨娘哪里是禍水了？”張書川氣怒。
“老爺如今被皇上看重，又被封為大將軍，正是春風得意之時，要是把秦姨娘這種青樓女子出身，又曾逃出府中一月未歸的妾室留在府中，萬一要是落人口實，被那些暗中嫉妒老爺的宵小之人利用了去大作文章，怎么辦？”
“不得胡言！”張書川震怒：“夫人如若不肯接受秦姨娘的話，那我就只好把秦姨娘抬為側室之位了。”
“側室？老爺，您不能這樣！”大夫人慌張道。
她絕不能接受一個青樓妓子跟她平起平坐。
最后，一番權衡利弊之后，她還是點頭同意讓秦玉靈進門了。
“秦姨娘，進來吧。”張書川這才朝門外喚了一聲。
站在外面恭敬等候的秦玉靈猶豫了一下，才抱著孩子輕手輕腳的走了進去。
向張書川和大夫人一一行過一禮，便候在原地，俯首做低，態度恭敬。
可大夫人給她的卻只有不屑的眼神。
“坐吧。”張書川淡淡道。
秦姨娘這才敢坐下。
大夫人的視線卻一直緊盯著她懷中的孩子。若這個孽種是個男孩的話，她早就掐死他了，但好在是個女孩，她也就不怎么忌憚了。
此刻，礙于張書川還在旁，她對秦玉靈的態度倒也和善了些許。
“妹妹回來的正好，剛好府中奶娘的奶水不足，今后我們如煙就拜托妹妹了。”大夫人一邊哄著懷中的女兒，一邊漫不經心的說道。
但話語卻將秦玉靈的身份一貶再貶。
秦玉靈又怎會聽不出她的意思。她一個妾室，現在卻要淪落為大夫人嫡女的奶娘，她頓時有些為難起來，這一個照顧不周，就又給大夫人找她麻煩的借口了。
可大夫人卻連拒絕的機會都沒有給她，又道：“這就是妹妹的女兒吧，來，讓我看看。”
她端得一副當家主母大方賢惠的模樣，卻讓秦玉靈害怕得發抖。
“妹妹？”看出她的猶豫，大夫人的聲音不禁沉了幾分。
秦玉靈擔憂的看了自己孩子一眼，才把孩子遞了過去。
而大夫人把自己女兒交給身后的奶娘之后，才接過秦玉靈的孩子。
抱在懷里嫌惡的看著，眼皮輕佻，眼神犀利：“妹妹，你說這孩子長得是像誰呢？怎么不像老爺，也不像妹妹，難道像妹妹娘家的人？”
聞言，秦玉靈一陣心驚，但很快就冷靜下來，回道：“大夫人說笑了。這孩子是老爺與賤妾的骨肉，怎么可能與爹娘不像呢。”
大夫人還想再發難，可是懷中的孩子卻突然哭鬧了起來，吵得她實在頭疼，眼神危險的瞇起，更加對這個孩子沒什么好感，直接把孩子遞還給她。
“把孩子抱回去吧。”
……
大夫人的房內。
奶娘不解的問大夫人：“夫人，您剛才為何突然答應讓秦姨娘回府了？”
大夫人沒好氣的道：“難道你想要我眼睜睜的看著一個妓子被老爺給抬為側室，和我平起平坐嗎？”
奶娘趕緊給大夫人倒了一杯茶，“夫人，別生氣，為那種人氣壞了身子不值得。左右她不過生的是個女孩，也威脅不到夫人的地位，要是夫人您實在看不慣她，大可趁著老爺今后不在府中的時候，找點事整治整治她就是了。依她那懦弱的性子，也不敢去向老爺告狀，就算告了狀，您身為府中主母，難道還不能教訓一個犯了錯誤的妾室嗎？”
聽了奶娘的話，大夫人深覺有理。
留那個女人在府中也好，今后她也正好多了一個樂子。
淺淺的喝了一口茶，大夫人的唇邊悄然勾起一抹妖艷詭譎的弧度……
……
十二年后。
張府。
大夫人的內房。
大夫人今天一如既往地又在對秦玉靈發難了。
“秦姨娘，你這繡的什么香囊，歪七扭八的，丑死了，是存心想讓我佩戴出去丟臉嗎？拿回去重做。”大夫人直接把一個香囊用力的甩到秦玉靈的臉上，怒氣沖沖道。
即使那個香囊在內行人看來針腳整齊，刺繡的圖案精美，可在不喜歡它的人眼里，就是粗制濫造。
“對不起，大夫人。”明知大夫人是在有意刁難自己，但為了尚年幼的女兒，秦玉靈還是默默忍受下來了。
一直在旁邊討好自己母親的嫡出大小姐張如煙，明顯是繼承了自己母親養尊處優的血統，也一直沒有把秦姨娘一個妾室給放在眼里。
“秦姨娘，你進母親內房，怎可如此臟兮兮的，實在有失體統。”
別看小姑娘年紀輕輕的，可教訓起人來，絲毫不亞于自己母親，一套一套的。
“對不起，大小姐。”
秦玉靈只得繼續低頭道歉，順帶趕緊拍了拍自己灰撲撲的裙腳。估計是方才被府中的奶娘指使到后廚去做事時弄得。
在張府生活的這十幾年來，雖然有老爺的庇護，可老爺畢竟公務繁忙，時常不在府中。她自然是免不了被大夫人和她的女兒一陣刁難，有時候順帶著女兒張如雪也要跟著她一起受罪。
“正因為有你這種母親，所以如雪那個小賤蹄子才那么的不懂規矩。”張如煙抓住機會，繼續嘲諷道，滿臉嫌惡。
小小年紀的，嘴上倒是半點也不饒人。
秦玉靈拍打衣服的手指不由一頓，想起因自己卑微的地位而在府中百般受苦的女兒，心痛難忍。
最后，不知是向大夫人和大小姐道了幾次歉之后，她們才肯放她離去……
此刻，府中一處簡陋的廂房內。
已經長為亭亭玉立的少女的張如雪，在母親的柜子里竟然意外的翻出了一串佛珠。